&esp;&esp;李庭霄沉默得让人窒息,凝望向他的目光咄咄逼人,仿佛一直看进他的魂魄,质问他为什么不信任他。
&esp;&esp;衣角被他越捏越紧,现出几道深深褶皱,良久,他终于听到他缥缈的声音幽幽响起:“蒙上层被子,挨了打也看不出伤,但会咳,一咳好多天也不好……”
&esp;&esp;李庭霄握住他的手,掌心热量惊人,他的指尖颤了颤,并未抬眼看他,声音却安定了许多:“刚入狱那会儿,我父亲还活着,他们不知事情深浅,不敢让我见伤,从我嘴里套话用的便是这手,后来我父亲死了,他们需要口供和画押,便故技重施,但我没说,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他们恼了,我们孤儿寡母,他们也再没顾忌了……”
&esp;&esp;他抬手触到自己额头上的凹凸疤痕,艰涩地说:“他们可能想看我多久会服软,想看我像最初那样哭着讨饶,但是我没有……他们变着法的折腾,起先兴致勃勃,后来气急败坏,我就是不吐口,反正,折腾一次不过是疼几天,我父亲和哥哥都死了,我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但后来,我父亲的罪还是被定下了,也没画押,我们家的宅子就被收走了,铁牌子也被收走了,那是我父亲一世的功勋,全没了……”
&esp;&esp;他不知不觉再次流了泪:“如果最初我不那么娇气怕疼,我父亲说不定能拖到查出真相那一天,可是……都怪我……就算出狱后我拼了命的弥补,还是回不来了……我父亲、哥哥嫂嫂回不来,侄儿的腿回不来,我母亲的心也回不来……”
&esp;&esp;母亲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全都知道,每一次梦魇中母亲那怨愤的眼神根本不是臆想,而是他亲眼见过的,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esp;&esp;那时他才明白,哪怕是母亲,爱也是有条件的,自己做错了事,大事,母亲不爱自己了……
&esp;&esp;其实,毕竟母子,加上三口人在狱中相依为命,母亲最终原谅了他,可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且有些间隙,生出了就是生出了,再也无法填平。
&esp;&esp;李庭霄的胸膛瞬间被什么东西堵得难受,用力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问:“那年你几岁?”
&esp;&esp;白知饮愣愣回答:“十一,还是十二来着,记不清了……”
&esp;&esp;“十二岁?”李庭霄轻笑,“知道我十二岁在干什么?”
&esp;&esp;“干什么?”白知饮终于不哭了,好奇地看他。
&esp;&esp;亲王的十二岁,要么就是养尊处优游手好闲,要么就是力学笃行修身养性,如此优秀的煜王,应该是后者吧?
&esp;&esp;“十二岁啊……”李庭霄的目光望向远方,似是陷入回忆,片刻才道,“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旷课跟人去上树掏鸟蛋,被老师逮了个正着,屁股被打开了花。”
&esp;&esp;“噗!”白知饮破涕为笑,“夫子还敢打殿下?”
&esp;&esp;“他是不敢,但父母敢啊!”李庭霄细心用拇指擦他脸上的泪痕,“你看,十二岁,对人事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说到底还是孩子,哪有那么些了不起的心性?”
&esp;&esp;白知饮嘴唇嗫嚅,半晌说不出话,胸口的酸涩感一直窜上喉管和鼻腔。
&esp;&esp;头一回有人告诉他:你那时还小,你的恐惧和软弱情有可原,不是你的错。
&esp;&esp;李庭霄轻柔地抵住他的头,喃喃道:“无需自责那么久,听我的,都过去了!”
&esp;&esp;白知饮双手反抱住他的腰,用力把自己的脸埋入他结实的怀里,起初只是小声呜咽,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像个委屈的孩子。
&esp;&esp;
&esp;&esp;一场秋雨一场寒,空旷草原上尤是如此。
&esp;&esp;清晨时分从城墙望去,碧绿草海蒙着层浅浅的灰,是草叶上凝出的寒霜,日头一出便化成了亮晶晶的露珠。
&esp;&esp;城外,一匹身量不高的绵各马漫步而来,硕大的马蹄在草地上留下一层薄薄的凹坑,靠近城门时,终于脚踏实地,发出清脆的蹄音。
&esp;&esp;城墙上的弓弩随着来人的接近缓缓移动,但守城将领在看清后,愣了半天,下了不准放箭的命令,而她也自觉停在城门十几丈开外,一袭坠着金银装饰的红色纱衣随风猎猎鼓荡。
&esp;&esp;宝绫微微仰头,抬手解下蒙面的纱巾,让自己的美艳完全暴露在湘军的视野里。
&esp;&esp;她如愿用笑容迷倒了一城墙的人,然后用银铃般的声音高呼:“我是墉冬察汗派来讲和的!我要见你们的煜王!”
&esp;&esp;后面这句是宝绫自己加的,她真的很想见见,那位喜欢在他们绵各的将军身上画王八的煜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sp;&esp;作为墉冬察的使者,就算是孤身前来的女子,也没人敢轻视她。
&esp;&esp;马福派了一队人跟着她,名为陪伴,实为押送,将她送去见煜王。
&esp;&esp;李庭霄早早得了消息,却没动,将人在客厅中晾了一上午,又饿了一顿,这才出面。
&esp;&esp;宝绫早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转了无数个来回,门外两名亲卫暗中得了命令,像是聋子,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装听不见。
&esp;&esp;白知饮跟在李庭霄身后,好奇地偷眼打量这个一身火红的女子,与湘国女子的清淡含蓄不同,她身段丰腴,粗眉大眼透着飒爽,倒是有些许栗娘娘的风采,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李庭霄身上溜来溜去,更多出几分狡黠灵动。
&esp;&esp;李庭霄本意是想激怒她,在他印象中,绵各人耐性都不太好,出人意料,这女子居然没脾气似的,在他落座之后还冲他傻笑。
&esp;&esp;细看还是带着风情的,但李庭霄见的大场面数不胜数,压根不吃她这套。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穿成渣Alpha本渣 我觊春雪(重生) 我在恋综和死对头秀恩爱 我靠卷王系统考科举 黑莲花师尊他拒绝成仙 程澄贺司扬 杯酒咽离愁 魔君听见我要攻略他[穿书] 我在末世圈养女神唐泽安白 忍冬逢春时(重生) 在毛绒绒世界靠美食攻略狐狸姐姐 在富婆身边到处摆摊 虫族之重新崛起 穷秀才和他的侯门小夫郎 替身受心如死灰后 公主病攻怎么也有老婆 贵女重生侯府下堂妻 魔尊也想休假 许云琛裴清欢 成为仙尊的白月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