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知道你有钱,&rdo;秋香道,&ldo;但这两盘菜是我巴结孙家兄弟的,你们这&lso;红&rso;牌辣椒酱我看能火。&rdo;
互助微笑着,将那两盘菜放在孙家兄弟面前。他们慌忙站起来,忙不迭地说:&ldo;嫂子,还麻烦您亲自动手……&rdo;
&ldo;闲着没事,过来帮个手……&rdo;互助微笑着说。
&ldo;老板娘,别光照顾大老板啊,也招呼一下我们啊!&rdo;那一桌上,伍元捏着那张用塑料套了膜的简易菜谱,扇打着一只白色的飞蛾说,&ldo;我们点菜。&rdo;
&ldo;你们自己喝着,一定要喝足,别给他省酒钱,&rdo;秋香为孙家兄弟斟满杯,斜着一眼杨七,说,&ldo;我过去招呼一下那些坏蛋。&rdo;
&ldo;这些坏蛋,吃尽了苦头,也该着他们过几年人日子啦。&rdo;杨七道。
&ldo;地主、富农、伪保长、叛徒、反革命……&rdo;吴秋香指点着桌子周围那些人,半玩笑半认真地说,&ldo;西门屯的坏蛋,差不多全齐了,怎么?你们聚会,想干什么?想造反?&rdo;
&ldo;老板娘,别忘了,你也是恶霸地主的小老婆呢!&rdo;
&ldo;我跟你们不一样。&rdo;
&ldo;什么一样不一样,&rdo;伍元道,&ldo;你说那些称号,那些黑帽子,铁帽子,晦气帽子,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跟大家一样,是堂堂正正的人民公社社员呢!&rdo;
余五福道:&ldo;摘帽一年了。&rdo;
张大壮道:&ldo;不受管制了。&rdo;
田贵还是有几分胆怯地往杨七那边瞅了一眼,低声道:&ldo;不挨藤条抽啦。&rdo;
&ldo;今天是我们摘帽、恢复公民身份一周年,对我们这些受了三十多年管制的人来说,是大喜的日子,&rdo;伍元道,&ldo;我们聚在一起,喝两盅,不敢说是庆祝,就是喝两盅……&rdo;
余五福眨巴着发红的眼睛,说:&ldo;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做梦也没想到……&rdo;
田贵眼里夹着泪说:&ldo;……我那孙子,去年冬天竟然当上了解放军,是解放军啊……过春节时,金龙书记亲手把&lso;光荣人家&rso;的牌子挂在我家门口……&rdo;
&ldo;感谢英明领袖华主席啊!&rdo;张大壮说。
&ldo;老板娘,&rdo;伍元道,&ldo;我们这些人,都是糙包肚子,吃什么什么香,你就照量着给我们置办上点就行了,我们都是吃了晚饭来的,肚子不饿……&rdo;
&ldo;是该好好庆祝庆祝,&rdo;秋香道,&ldo;按道理说,我也算是地主婆呢,但幸亏我跟着黄瞳沾了光。另外,说千道万,咱们老洪书记是个好人,搁在别村,我和迎春都逃脱不了。我们三个,就苦了他们大娘……&rdo;
&ldo;娘,你唠叨这些干什么呀!&rdo;端着茶壶茶碗的互助从背后蹭了一下秋香,笑脸对着那些人,道:&ldo;各位大叔、大伯,先喝茶!&rdo;
&ldo;你们信得过我,我就替你们做主啦。&rdo;秋香道。
&ldo;信得过,信得过。&rdo;伍元道,&ldo;互助,你是书记夫人,亲自给我们端茶倒水,倒回四十年去,做梦也不敢想。&rdo;
&ldo;哪还用倒回四十年?&rdo;张大壮嘟哝着,&ldo;倒回两年去也不敢想……&rdo;
我说了这么久,你要不要说两句?发几句牢骚?发几点感慨?大头儿道。我摇摇头,道:解放无言。
蓝解放,我对你不厌其烦地描绘那个夜晚西门家大院的情景,向你转述我作为一头猪听到的和看到的,其目标是要引出一个人,一个重要的人,洪泰岳。西门屯大队新盖了办公楼后,原大队办公室‐‐西门闹家的五间正房,就成了金龙和互助的住房。而且,金龙在宣布屯里的所有坏分子摘帽的同时,也宣布他不再姓蓝而改姓西门。这一切,都暗含着意味,让忠诚的老革命洪泰岳大惑不解。此刻他正在大街上转悠,电视剧已经播完,严守规章的伍方不理那些年轻人的唠叨,坚决地关机,并把机器搬回屋去。一个略有些历史知识的年轻人低声恨骂:老国民党,共产党怎么不把你毙了呢?对这些歹毒的话,老伍方充耳不闻,他耳朵并不聋。月光太明亮,气候太宜人,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在街上闲逛,有的打情骂俏,有的蹲在路灯下打扑克。有一个嗓门像公鸭的嚷嚷着:善宝今天进城抓奖,中了一辆摩托车,该不该让他请我们喝酒?!‐‐该,太该了,发了横财不散财,必有灾祸天上来。
走啊,去秋香酒馆,善宝!‐‐几个人上去把蹲在路灯下打扑克的善宝拉起来。善宝挣扎着,对着那些拉扯他的人像螳螂一样出拳。他满脸恼怒地骂道:王八蛋才中了奖,王八蛋才抓了一辆摩托车!‐‐看吓得那样,你是宁愿当王八蛋也不愿承认中奖啊!‐‐我要中了奖……善宝咕哝着,突然大声叫起来:老子中了奖了,老子中了一辆轿车,气死你们这些杂种!说罢就背靠着电线杆蹲下去,气冲冲地说:不玩了,回家睡觉,明日一大早还要进城去领奖呢!众人齐声笑起来。还是那公鸭嗓子提议:咱们也别为难善宝,他老婆是铁算盘子。咱们凑份子吧,每人两块钱去闹闹吴秋香,这样的好夜晚,有老婆的回家睡觉,没老婆的回家干什么?扳飞机操纵杆?游击队拉大栓?‐‐走啊,没老婆的跟我来啊,找吴秋香啊,秋香好心肠啊,摸摸奶,捏捏腿,扳过脸来亲个嘴!‐‐洪泰岳自从退休之后,渐渐地染上了蓝脸的症候:白天在家里闷着,只要月亮一出来就出门。蓝脸是借着月光干活,他是借着月光在屯子里晃悠。走过大街串小巷,像一个旧时的巡夜人。
‐‐金龙说:老支书,觉悟高,夜夜为咱当保镖‐‐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他看不惯啊,他忧心忡忡啊,他憋屈得慌啊!他总是一边晃悠一边喝酒,用一个扁平的、据说是八路军用过的水壶,身上披着破军装,腰间扎着牛皮武装带,脚蹬糙鞋、腿扎绑腿,完全是一副八路军武工队的打扮,只是屁股后边缺少一支盒子枪。他走两步,喝一口,喝一口,骂两声。一壶酒喝完,月已平西,他也醉得东倒西歪,有时能晃悠回家睡觉,有时,就随便歪在糙垛边上或废弃不用的碾盘上,直睡到红日升起。有好几次,早起赶集的人看到他靠在糙垛上睡着,胡须眉毛上都结着冰霜,他脸色红润,全无寒冷畏缩之态,呼噜声响亮又香甜,使人不忍惊醒他的梦。偶尔的,他也会心血来cháo、晃悠到屯东田野里,去与蓝脸磨牙斗嘴。他当然不敢站在蓝脸的地里,他总是站在别人家的地里,与蓝脸争竞。蓝脸手中有活忙着,不多接他的话茬,任他一个人,喋喋复喋喋,滔滔复滔滔。但只要蓝脸一开口,总有一句像石头一样坚硬或像尖刀一样锐利的狠话扔出来,顶他个张口结舌,气他个头晕脑涨。譬如在实行&ldo;联产到劳责任制&rdo;阶段,洪泰岳对蓝脸说:&ldo;这不是复辟资本主义吗?你说,这不是物质刺激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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