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早知道阮老太太的性子,因此并不计较,反倒软言去劝苗氏别动气。苗氏也想着有客在家,不便将家里的琐事摆出来叫人笑话,遂也心平气和下来,引阿汝去绿菊院拜见。
出得正堂,穿过一条长廊,再跨过一座小桥便是绿菊院,因是老人家住的地方,院里格外清净。阮老太太正倚在一把圈椅上打盹儿,旁边站了两个丫鬟轻轻摇着扇子扇风。
&ldo;老太太,小萝回来了。&rdo;苗氏上前叫醒婆婆。
阮老太太闻声醒过来,&ldo;嗯&rdo;了一声,觑眼往门口那边看了看。
周氏连忙将阿汝往前推一把,低声道:&ldo;快去给奶奶请安问好。&rdo;
屋里光线较暗,阿汝只见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淡淡的笑着,面容并不如何慈祥,便有些怯怯的。阮老太太虽不重视女儿,但半年不见小萝,她心里其实也很想念,因此阿汝走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请安便被她拉进怀里,说道:&ldo;才几个月不见,小萝就长高长胖了。&rdo;话毕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阿汝的脸被摁在老太太的肚子上,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挣扎着从老太太怀里出来,然后略吸了一口气,恭敬地请安、叫了声&ldo;奶奶&rdo;。
阮老太太见孙女与自己不大亲近,脸上就有些不高兴,遂只淡淡&ldo;嗯&rdo;了一声,从旁边桌上的碟子里拿来一块糕点递给阿汝,道:&ldo;你难得回来,别拘束,好好玩就是。&rdo;话毕又恢复之前倚在圈椅上的悠闲姿态。
苗氏见老太太不悦,便叫余氏带阿汝出去玩,自己则和周氏留下来陪老人家说会儿话。
余氏带着阿汝来到苗氏两个女儿住的静兰院,阮栀玉和阮竹玉两姊妹听闻阮小萝要回来,正等母亲派人来招她们过去见面,没想到余妈妈直接把小萝送了过来。
栀玉从前和阮小萝最为要好,看到阿汝立马飞出屋门,捉住阿汝的手便不放:&ldo;姐姐,你终于回来啦!&rdo;竹玉今年只得四岁,对阮小萝印象不深,因此只是站在栀玉身后呆呆傻笑。
阿汝没见过两姐妹,不禁吓了一跳,不过她看出从前阮小萝应该和这两姐妹关系不错,便也十分欣喜地说:&ldo;是啊!好久没见过你们了。&rdo;
栀玉调皮一笑,拖着阿汝就要进屋,余氏见三人相处和谐,想到手底下还有事没做,就叮嘱二位小姐要好生照看阿汝,栀玉闻言头也不回,只向后摆摆手,不耐烦道:&ldo;哎呀我知道,忙您的去吧。&rdo;
余氏从静兰院出来,又去通知其他小姐过来陪阿汝,这才去忙自己的事。
栀玉虽要小两岁,但已和阿汝一样高,她把阿汝摁在凳子上坐下,笑嘻嘻从一个柜子里翻出所有收藏的玩意摆在阿汝面前,说道:&ldo;喏,你走后我又收集了好些东西,就等着你回来给你瞧呢。&rdo;
桌面上有竹蜻蜓、泥彩人、九连环、木头雕刻的十二生肖……阿汝没见过这些玩意,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她好奇地拨弄着这些东西,羡慕的问道:&ldo;这些你都是从哪儿来的啊?&rdo;
栀玉得意的笑了笑,俯下身对阿汝道:&ldo;我偷偷叫门房大叔给我带回来的,你别告诉我娘啊。&rdo;说完从那堆东西里将十二生肖全部挑出来递给阿汝:&ldo;这些都是预备着送给你的,好看吧?&rdo;
集市上的手艺人卖的小玩意虽都不贵,但做工都不错,阿汝看着雕刻得憨态可掬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心里欢喜得很,拿起一个小兔子爱不释手,连连点头:&ldo;好看!这些真是送给我的?&rdo;
&ldo;当然了!&rdo;栀玉将手大方一挥,立刻转身搜出一个小布包来,将十二只小动物替阿汝打包,才将布包系上,便听见门外传来两个女孩子的声音。栀玉连忙将桌上的东西捡回柜子里,对阿汝道:&ldo;她们两个最烦了,我才不给她们看。&rdo;
话音刚落,两个七八来岁、皆身着浅蓝衣衫的女孩儿笑着进来,她们是翠竹院花姨娘的女儿阮玫玉和阮棠玉。栀玉桌子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完,棠玉眼尖瞧见,立刻小跑着奔过来,眼睛逡巡一阵,随手拿起九连环问:&ldo;大姐,这是什么东西啊?&rdo;
栀玉料到今日定是要折去几件玩意了,心里十分不乐意,便没好气道:&ldo;九连环,你连这个也不晓得吗?&rdo;
棠玉倒也不恼,傻呵呵地笑了笑,继续摩挲着手里的东西,显然是舍不得放下了。玫玉性子稍稍倔强些,见栀玉态度不佳,立刻上前拖过棠玉手里的九连环扔到桌上,骂道:&ldo;没骨气,你又不是没零花钱,什么东西买不到,非要来馋别人的,你都看不见人家不乐意吗?&rdo;
栀玉不屑争辩,也乐得玫玉管好自个儿的妹妹,闻言只瘪瘪嘴&ldo;切&rdo;了一声,一边把东西收起来,一边轻轻斥道:&ldo;一进门就顾着别的,小萝姐就坐在旁边,你们是看不到吗,不知道打个招呼啊?&rdo;
阿汝不大在意这些细节,听到栀玉的话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起身和玫玉棠玉见礼,两姐妹从前都和阮小萝不熟,交情甚浅,不过是为着能出来玩儿才过来看看的,因此对阿汝也只是淡淡的回礼,之后便坐下来自顾自的玩儿。棠玉虽然没再拿什么,但眼睛一直还黏在那些玩意身上,花姨娘平日管的紧,她很少见到这些东西,眼巴巴地看着栀玉一件件收回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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