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商从谨现在已经被明里暗里巴结的朝臣搞得不胜厌烦了吧……
自搬出清宁宫那日起,怀王府上来自皇宫里赏赐就没断过。叶央刚才坐在马车中,撩开帘子向外瞄了一眼,光两扇鎏金的大门就能看出气派来,门前车来车往,俱是有品级家族的座驾,喧闹一片。
她没用云枝搀扶,自己跳下车来,冲二哥三哥笑了笑。
&ldo;阿央,你……&rdo;还是叶二郎纨绔出身见多识广,脸上的表情僵了片刻就能开口,只不过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ldo;怎么,这身不适合我?&rdo;叶央两臂半伸,低头看看自己,原地转了一圈,&ldo;特意选了很久呢。&rdo;
叶二郎一时语塞,叶三郎总算反应过来恢复意识,低声说了句实话:&ldo;其实……挺好看的。&rdo;
&ldo;那不就得了。&rdo;叶央一摊手,见随行的丫鬟小厮都准备妥当,便催促道,&ldo;咱们进去罢。&rdo;
叶家大小姐差使随从的配置是管事娘子两个,大丫鬟两个,六七个小丫鬟并杂役小厮不等,和其他国公府闺秀的排场不能比,不过她也用不了那许多人,人一多,来来往往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叶央晨起练习的弓箭伤着了。
此行去怀王府,叶央只带了云枝跟着,轻省得很。
两位哥哥在家里看惯了她类似的装扮,揉了揉险些脱臼的下巴,走在前头。怀王府的管家并不是宦官,也不像宫里出来的,却极有眼力,笑得热情而不虚伪,嘴里说着&ldo;原来是定国公府上的公子们,问您家老夫人好&rdo;,一边迎上来,动作却僵在半空,声音也没了。
叶二郎摇着折扇笑道:&ldo;后面那个是我妹妹,素来乖张,我管不了她,倒给怀王添麻烦了。&rdo;九月的风微凉,他的扇子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只摇了几下装装风流就收起来了。
&ldo;二哥,把你那扇子借来用用,肯定合我这身装扮。&rdo;叶央声音清脆,说话时吸引了一片人的目光,热闹的怀王府门前终于寂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叶央环顾四周,嘴角越来越弯。
她一身当下男子的长衫装扮,浅杏色袖子和下摆却短很多,更像胡服,衣角绣着细细密密的花纹,腰间佩着叶家人的那块玉,头上梳了个四方髻,端端正正地插着一支镶嵌了明珠的乌木簪,少女的明媚中又多了一半英气。
比男人更俊俏,比女人更慡朗,据说叶家祖籍在北疆,与疆外胡人贵族有过联姻,所以叶央的五官比中原人分明许多,一双眼睛也极为深邃明亮。
武将世家的女儿,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挺胸抬头教人不敢直视的吧?
迈入怀王府的第一步是在告诉众人,七岁横行京城,九余岁力抗库支在雁回长廊死里逃生,沉寂数年后叶央,又回来了!
继续不在乎旁人的视线,继续随意所欲地活出常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她什么时候畏畏缩缩过?什么时候因为过分繁复的规矩而束手束脚了?
&ldo;二哥三哥,我这样好看么?&rdo;叶央把一柄折扇捏在手里,于众人惊叹的目光对管家微微一笑,轻声道,&ldo;老伯,劳烦引路。&rdo;
&ldo;……绝了!&rdo;叶二郎暗地里冲她一翘大拇指。
叶三郎眼中惊艳的同时,眉头却蹙了起来,&ldo;若是祖母知道了,恐怕不妥。阿央,你再犯错,就要跟二哥一起跪祠堂了。&rdo;
&ldo;……能不能不要在家外头提我跪祠堂的事儿?你不说,我不说,祖母怎会知道?&rdo;叶二郎斜了三弟一眼,步子迈的优雅至极,&ldo;不过……看看周围的视线,祖母想不知道都难了。&rdo;
转过一处长廊,叶央不好意思地笑笑,&ldo;跪着跪着,就习惯了。&rdo;
那日偷溜出府去,回来后还是被祖母知道了。叶央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争辩不解释,老老实实地低头认罚。不管是什么理由,做了就要承认,这还是跟二哥学会的。
叶二郎记得,那匹浅杏色的绸缎还是他送给妹妹的,大祁时兴的女装不过是襦裙深衣,横挑竖挑都觉得不合适叶央,还不如她每日练功时穿的那些胡服,把头发随意一扎来的顺眼。
只是没想到叶央如此大胆,竟把那匹好料子做成了男装,袖口又仿照着胡服的形制,做窄了一些,别致利索又好看,还很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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