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欢能看到,她爸爸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手机也被他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正襟危坐在餐桌主位上,又一次拿出做父亲的威严。
“当初你自己改专业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是不是答应了我会好好学习,争取保研到A大,我们才放任你去上自己选的这个专业的。”
许尽欢低着头,视线也落在餐桌上,声音不大地反驳:“那是你自己说的。”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她和陆明澈改完专业,许志文都快要气死了,不顾她妈妈的劝阻都要训她一顿,训完了自顾自地加上一句。
“好了,你年纪还小,我不跟你多计较,你要读这个专业就读,但是得跟我保证,三年之后能顺利保研到A大,之后读博,然后留校当老师,这也能说的过去。”
许尽欢当时哭着没回答,他却当成了是她的默认。
许尽欢的反驳显然是又一次挑衅到了许志文,他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声音提高了不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说好的保研,你自己做不到,现在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是吗?”
“这话本来就不是我自己说的。”许尽欢眼圈红起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在父母面前该怎么反抗怎么辩驳。
“那你现在是想干什么?”许志文不再跟她纠缠这话到底是谁说的,质问她:“保研很难吗?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又是这句话。
很难吗?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许尽欢自从被接回A市,就一直被类似的话裹挟着,初中和高中,她没有一天不被这句话逼着学习,逼着往前走。
“很难。”她又一次反驳,一边掉眼泪一边指控:“你知道保研要做多大的努力吗?”
“要大学前三年保持专业前三,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和活动,不能挂科不能松懈,还要搜集各种各样的信息差。”
“这很难吗?为什么别人都做得到你却做不到?”许志文又大声问。
任舒妍在旁边拉了拉他,声音不大地开口:“你坐下跟她好好说,吼她干什么。”
但她在父亲面前说话显然没哟信服力,许尽欢从来都对她为自己说话不抱任何希望。
眼见着许志文没有丝毫被任舒妍的劝告拉住,许尽欢也站起来,继续平静地开口:“你觉得不难是因为要努力的人不是你。”
“高中的时候,全年级两千个人,你要我把成绩保持在前十名,我拼命地学了三年才算达到了你的满意,但是我身体免疫力差这期间住了多少次院你知不知道?你有考虑过这些吗。”
“你现在又要我保研,保不上你就轻飘飘来一句‘这很难吗’,你知不知道我到底要做多大的努力才能达到你所谓的那些标准。”
尽管这个矛盾点并非她和父亲之间的真正矛盾所在,但许尽欢也觉得够了,她不能在那么唯唯诺诺下去。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要求严格让你拥有个好的学历还是害了你?”许志文看起来也生气到了极点,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他的出发点许尽欢无可指摘,但还是硬着脖子说:“反正我就是很痛苦。”
这是她二十年来对父亲严格要求的第一次反抗和控诉,虽然知道这次的控诉可能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她还是要说出来。
她声泪俱下的指控并没有得到许志文的心软,相反,他像是被激怒了,怒气冲冲地走到了许尽欢的面前,“啪”得一声,打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直接打下了脸上,许尽欢猝不及防又难以置信,就连任舒妍都看不下去了,把许尽欢拦在自己的身后:“你打她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许尽欢从小打大没有挨过打,这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她还觉得恍惚,过了半天才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泪水早就充满眼眶。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触感,许尽欢直直地瞪着眼看着许志文,将所有的哽咽和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许志文打完她之后也恍惚了一瞬,随即气势更足:“不打你你是不是不会听话。”
“是,不会。”许尽欢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又瞪着他说:“我永远都不会再听你安排了。”
许志文气得又攥起了拳头,他整张脸都被气得涨红,像是想打下来却又生生地克制。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边动静太大,门口传来频繁的门铃响声,大概是隔壁的人听到了声响要过来劝说。
任舒妍显然是知道自己拦不住丈夫,跑着去了门口开门,留着父女两个人在这边对峙。
门打开却并没有徐橙和陆正的影子,而是陆明澈站在门口,见她开门匆匆叫了声徐阿姨,然后就越过她冲了进来。
许尽欢本来气势汹汹的,大有一番要跟她爸爸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讲明白的意思,但是陆明澈到了之后她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想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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