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告诉你，记住喽，这叫白薯！

&rdo;

他哪儿懂？京城人往往把什么也不明白的人，叫作&ldo;白薯&rdo;。

过了几天，再问他，他还是把白薯叫作山芋。

佣人和一些下人逗他、笑话他，他依然不急也不恼，总是憨憨一笑了之。

虽说他去了涛贝勒府时间不长，上上下下倒都待见他。

&ldo;同行是冤家&rdo;，尽管俗话这么讲，连早先去的太监也都不讨厌他，确是不容易。

早年间进府的除了张伴儿以外，资格最老的还有刘建轩，他尊称这老哥俩叫&ldo;大哥、二哥&rdo;。

由于他嘴甜，手脚又勤快，没多少日子，就跟大伙混得不分彼此了。

&ldo;&lso;垫窝儿&rso;呀，你还没出府瞅瞅去呢，外边可热闹啦。

&rdo;

几个太监撺掇得他动了心。

一打听，不远的护国寺，每月逢七、逢八，隆福寺逢九、逢十赶庙会。

于是，他头天就向载涛夫人告假：

&ldo;奴才，想去护国寺瞧瞧热闹去，行不？&rdo;

&ldo;跟谁一块堆儿去呀？&rdo;

&ldo;想和贾师兄……&rdo;他留了个心眼，没敢说还有别人。

&ldo;得，去吧，早去早回。

&rdo;夫人历来为人爽快，从不推三阻四。

嗬，进了护国寺口，人山人海。

他没吃过糖葫芦，一声&ldo;冰糖葫芦！

&rdo;的吆喝，把他吸引了过去，他缠着师兄好歹买了一串，边吃边走，看得眼花缭乱。

没留神，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额头碰了一个鸡蛋大的肿包，贾师兄怕他出意外，赶紧拽他回了府。

恰巧，载涛正要出门，吩咐说，&ldo;寿儿呵，今儿个下午两点钟，你让&lso;对花&rso;套三号车，传&lso;拧捏李&rso;跟车。

&rdo;

他正怕脑袋上的肿包让涛贝勒爷瞧见，低着头连称：&ldo;是，是。

&rdo;

&ldo;寿儿，你再给我学一遍！

&rdo;载涛不放心。

&ldo;下午两点……&lso;对花&rso;……拧……&rdo;他说到&ldo;拧捏李&rdo;时，怎么也学不上来，变得结巴了。

在场的人们，又哄然一笑。

夫人笑着对载涛说，&ldo;你就去吧，甭看他没说清，可他心里明白着呢。

&rdo;

载涛走了，夫人说，&ldo;寿儿呵，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rdo;他一个奔儿没打，流畅地叙说了一遍。

夫人纳闷地问他：&ldo;你刚才怎么结巴了呢？&rdo;

&ldo;奴才怕涛贝勒爷，&rdo;他一指额头上的肿包，&ldo;您瞧，刚在庙会那儿撞了电线杆子！

&rdo;

这时，载涛夫人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