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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鬼儿作祟4(第1页)

谢知我一时也顾不得身边一直跳脚想要替他报仇的小鬼儿了,从容的整了整衣服,文质彬彬的微微颔首说:“大爷,我是这住院部的陪床家属,晚上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去,给您添麻烦了……”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要做个有素质的盲流儿。

“哦,早点回去啊,大半夜别在这儿瞎溜达。”老大爷“吩咐”完了还刻意扬了扬脑袋,像一只胜利的斗鸡,背着手转身扬长而去。

一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伴着泥泞出生,自觉卑微。他们觉得自己千年万年被人踩在脚下,无力自救只能被迫逆来顺受,长此以往,负面情绪郁结难舒,渐渐沉淀在心底。时间久了间歇性发作起来就会表现出没由来的愤世嫉俗……而一旦获得了些许尊重,立刻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槁木死灰,瞬间生机盎然,觉得自己实现了人生价值,即将要永垂不朽。

看着老头儿走远了,谢知我低头对身边的小不点说:“小小年纪,这么大气性。”随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走吧,快到了……”。小鬼儿露出两个虎牙,快乐的点了点头。

清冷的月光洒在林荫路上,他们摸黑找到了谢知我埋香灰的那棵歪脖树,这棵树虽说“站姿不端正,形象不佳”,看起来只适合上吊,但优点是造型另类,便于记忆,不会找错。

慧眼中,树下面的土地发出不易察觉的淡淡白光,柔和而神圣,似乎对游魂有着天然的吸引。谢知我看到小鬼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小孩子站在糖果摊前面馋涎欲滴的模样。

谢知我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鬼儿,有些不舍的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心想:“这不过就是一个孩子,一个比普通小孩儿更加可怜的孩子。”他眼眶有些发热,伸出一根手指挡在鼻子下面吸了吸,然后暗暗的批评了自己的婆婆妈妈,咬了咬舌头故作平静的说:“过去吧,来世要平平安安的长大……”

小鬼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垂下眼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身子扭来扭去不愿意过去。然而那团白光对鬼的吸引不容小觑,像是灵魂对生人活气的汲汲渴望,最终它还是控制不住,有些不舍的朝着那团白光慢慢走过去……

靠的近了,那团白光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伸出了无数条触角一样的光线,向着小鬼儿温柔的围绕过来,直至包围了它的全身……最后全身镀了一层白光的小鬼儿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欣欣然的看了一眼谢知我,然后挥挥手,转过身走了……

看着小鬼儿消失在黑暗中,谢知我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愿往生极乐。”他不知道是否管用,也许只是尝了一个心愿。

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谢知我在表哥和表嫂仰望神明般的目光中一头栽在沙发上睡着了。表哥表嫂本来还有很多疑问,但是实在不敢打扰“神明”休息,只能作罢。

第二天一早谢知我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头发直痒痒,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自然醒了,闹表没响,上班迟到了!”于是猛的坐了起来,在一旁正拽他头发的小侄子吓了一跳,然后冲他吐了吐舌头,欢天喜地的跑了。

谢知我:“……”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还不到七点钟,这位“觉主”对于自己早起了三十分钟感到非常遗憾,于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差点把魂魄叹出来。他用发胀的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记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时,表哥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绷着嘴唇,好半天才一字一顿的说:“知我,哥……怎么说呢,哥……谢谢你。”

谢知我知道表哥想问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传道授业一样的安慰道:“哥,我明白。有的东西一时间挺难接受的,但只要孩子好了就够了。我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人看来可能匪夷所思,不太正常,但是我坚信,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谢知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表哥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自觉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给孩子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谢知我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离开医院上班去了。周一的早上,马路的路况更是叹为观止,他开着车披荆斩棘,一路迂回的排队排到了公司。

到了公司,谢知我发现一段时间没有上班的覃苑居然回来了,他虽然心里膈应的,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要找机会过去打个招呼。没想到,虚情假意的心理准备还没做好,虚情假意的对象却已经主动找上门来。

“知我……”覃苑已经先他一步带好了虚与委蛇的面具,走了上来。脸上挂着的还是那至死不渝的微笑。

谢知我只好仓促应战:“哦,覃苑!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怎么一直没来上班?”

“知我,我找你有点事情,下班的时候你能留一下等等我吗?”覃苑没有打算虚伪寒暄的意思,直切主题。

谢知我感觉覃苑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透出了阴森森的寒光,冷得快要结冰。认识十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覃苑这样的眼神。还有这语气中充满了挑衅意味,似乎现在的覃苑不是那么想要刻意掩盖真实的自己了。

“怎么了,这是?”谢知我心中疑惑:“这是要宣战的节奏啊,都已经懒得掩盖了是吗?靠,爷爷还没找你算账,你当孙子的倒是要先下手为强。你脖子上那个长着两个窟窿一个鼻子的是脸吗?比屁股的肉还厚。妈蛋的。”

都是爷们儿,谢知我嘴上可不能认怂,倒要看看这孙子能耍出什么花招。邪火儿憋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由自主的磨了磨牙,趾高气扬的答应道:“行,没问题。”

“好。晚上我等你。”说完了,覃苑嘴角歪向一边,近似于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下,然后双手揣兜,转身扬长而去。

谢知我:“……”

妈的,跑我这儿散德行来了,也不倒杯茶照照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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