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又道:&ldo;先生还未去看,怎么就知道别人的病都没有左小姐紧要?&rdo;
张简斋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时才发现,这个看上去温柔斯文、又双目失明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锋利的口齿。然而仔细想想,这短短的两句话,又何尝不是对他最大的提醒!
他虽有神医之名,但首先是一个大夫,是大夫,就该有济世救人之心。无论病人是乞丐还是皇帝,生的是小病还是大病,在大夫的眼中,都一视同仁。
张简斋沉默了许久,才深深叹道:&ldo;你说得对,是我错了!&rdo;
花满楼却立刻后退了一步,又是一揖道:&ldo;晚辈方才多有得罪,请张老先生见谅。&rdo;
张简斋摇了摇头,苦笑道:&ldo;你一定要老朽抬不起头来么?&rdo;话未说完,心里却已轻松起来,不由哈哈大笑,拉着花满楼道,&ldo;你的朋友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他!&rdo;
花满楼道:&ldo;在庄外。&rdo;
张简斋道:&ldo;庄外?&rdo;
花满楼道:&ldo;她不是掷杯山庄的人。&rdo;
张简斋道:&ldo;无妨,你先带我去。&rdo;顿了一顿,又道,&ldo;你可知他是什么病症?&rdo;
花满楼叹道:&ldo;只怕是……肺痨。&rdo;
这下连张简斋也笑不出了。
◇ ◆ ◇
花满楼带着张简斋,来到石家姐妹住的那座小屋外。他突然有些犹豫。
只因他不知该如何去见石家姐妹。自己和她们素不相识,更不可能知道石凤云生病了,又为什么会带着一位大夫过来?
他刚刚止住脚步,小屋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道:&ldo;你们找谁?&rdo;
花满楼听出,这正是那天听到的,小屋里的一个女声。既然石凤云卧病在床,这就该是她的妹妹了。
所以花满楼道:&ldo;我是倚剑的朋友,他托我来看看石凤云姑娘。&rdo;
那个女孩子&ldo;呀&rdo;的一声道:&ldo;倚剑?他怎么会……他自己为何不来?&rdo;
花满楼道:&ldo;薛公子有些事要他去办,但他放心不下石姑娘,就让我请了位大夫来。&rdo;
女孩子听他说出&ldo;薛公子&rdo;,便点了点头,道:&ldo;那多谢你啦!我姐姐在屋里,这几天病得又重了,还真要请大夫好好瞧瞧。&rdo;
张简斋没有再礼让,就一步跨进了屋。在这种时候,这位老者确实激发出了医生的天性。
花满楼跟着那女孩子随后进门,听她喃喃道:&ldo;薛公子……跟着我爹读书识字的时候,和姐姐很熟的,他怎么也不来看一眼?&rdo;
花满楼想了想,道:&ldo;你认识薛公子?&rdo;
女孩子道:&ldo;当然!我们……就是我和姐姐,还有薛公子,还有倚剑,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rdo;她突然&ldo;咦&rdo;了一声,打量着花满楼道,&ldo;你是倚剑的朋友?&rdo;
花满楼还未回答,床上的石凤云已剧烈地咳嗽起来,断断续续道:&ldo;倚……倚剑……他来了么?&rdo;
张简斋急道:&ldo;你莫要动,莫再说话!&rdo;
花满楼的心,蓦地向下一沉。他从张简斋的语气中,已听出了石凤云的病情有多么严重。
然而石凤云仍然勉力喘着气,开口道:&ldo;你……你……是倚剑……叫你来的?&rdo;
她问的是花满楼,花满楼只得点头道:&ldo;是。&rdo;
石凤云竟轻轻地笑了起来。就算花满楼看不到她的神情,也能听得出,她的笑声中充满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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