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飞连忙按住了他,不让他再动,口中道:&ldo;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你明明是很懂得替人着想的,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担心会连累到大家?&rdo;
一点红没有说话。他急促地喘着气,也许是伤痛发作,也许是在借机掩饰什么。
柳烟飞又道:&ldo;你不愿欠我们的情,但你却欠曲姑娘的。你可知道,你死了,她会伤心?&rdo;
一点红似乎怔了怔,道:&ldo;伤心?&rdo;
柳烟飞看着他有些迷茫的神情,不由笑了笑,又沉声道:&ldo;如果她死了,你会觉得怎样?&rdo;
一点红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厉声道:&ldo;我不会让她死的!&rdo;
柳烟飞很耐心地拍着他的手背,道:&ldo;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保护她,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如果你们同时遇到危险,而她为了救你……&rdo;
一点红本来颤抖的身体突然绷紧了。他僵直地躺在那里,两眼大睁着,目光却毫无焦距,思绪像是已游离到那可怕的场景中去。突然间他身子一动,从喉咙中喷出一口血来。
柳烟飞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带给一点红这么大的刺激。他立刻扶住了一点红,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花满楼慢慢地走进房来,坐在了床边,也就是柳烟飞的对面。柳烟飞则替一点红擦拭着口边的血迹,喃喃道:&ldo;原来你已爱她这样深了……&rdo;
花满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声道:&ldo;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如果爱一个人,就会希望她永远平安快乐,永远不会遇到任何烦恼。当她有危险的时候,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她的……如果没有她,这个世界也就没有意义了……&rdo;
柳烟飞听着,忽然笑了笑,道:&ldo;花公子也有心上人了?&rdo;
花满楼一下子顿住了声音,脸也红了起来,半天才道:&ldo;我只是觉得……理应如此……&rdo;
柳烟飞叹道:&ldo;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对方彼此相爱,对方有什么不测,你会如此伤心,那么当你死了的时候呢?她难道不会像你这样心痛欲绝、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意义么?&rdo;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花满楼终于点头道:&ldo;柳兄说的是……&rdo;他像是急于转移话题般继续道,&ldo;那么曲姑娘和红兄既然相爱,必然也会为红兄的安危日夜悬心的。&rdo;
一点红咬了咬牙,道:&ldo;她……&rdo;
柳烟飞笑道:&ldo;你可莫要说她不会!曲姑娘待你如何,你难道还看不出?你为了她,也该自己珍重,怎么能轻言生死!&rdo;
一点红望着他,似已怔住了。花满楼却咳嗽一声,道:&ldo;红兄的伤势如何?多久能够行动?&rdo;
柳烟飞眉梢一动,喜道:&ldo;丐帮答应放他了?莫非又是香帅的计策?&rdo;
花满楼摇着头笑道:&ldo;也不是什么计策,只不过……是赔了个礼。&rdo;
◇ ◆ ◇
楚留香向人赔礼,还是郑重其事地赔礼,这恐怕是第一次。当他向戴独行躬下身去的时候,在场的丐帮弟子都露出了喜色。
只因他们也从来没看过,名满天下的盗帅楚留香,会有如此恭敬谦卑的神态。
胡铁花却有些忍不住了,他刚要开口,却猛地被姬冰雁抓住了手臂,只得咽下了已冲到喉咙口的话。
然后他们都清清楚楚地听着楚留香道:&ldo;一点红伤了贵帮刘长老,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对丐帮有所冒犯。既然刘长老伤情不稳,我不便打搅,就请前辈代为致意。一点红是我的朋友,我愿替他向贵帮赔罪,任凭前辈发落。&rdo;
戴独行干咳了一声,连忙扶住楚留香道:&ldo;香帅何必行这样大礼!&rdo;他虽也明白,一点红刺伤了刘长老,丐帮弟子一定不会服气,但他又怎么能看着楚留香向自己低声下气?
楚留香的神情却还是淡然如常,只正色道:&ldo;我一向标榜法律庄严,任何人不能凌驾其上,但为了朋友,不得不向前辈求情,希望前辈放了他们两人。前辈如果想追究,就来找我好了。&rdo;
戴独行正要点头,却看出身旁的弟子们都露出不忿的神色。他知道丐帮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一点红,就算一点红没有将刘长老伤得那么重,仅是独闯总舵的举动,就已足够让丐帮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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