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跪坐在地上的哀嚎痛哭。她诉说着这感受有多么抓心挠肝,可谓生不如死,只求崔慈念在她最初吃了这药也算为他挡灾,可怜可怜她,给她再吃一口。
她不停地哭喊着,求求你啊,可怜可怜我。
从声嘶力竭的凄厉到槁木死灰的呢喃,一声声回荡在这暗室里,没有一句就此散去,每一句都在他耳边堆砌。
崔慈的脸甚至比她还要惨白,唇上不见一丝血色。
他设想过千百种她讨饶的场景,却再没有一种要比眼前更令人肝肠寸断。
他没有办法想象,能让人把尊严和底线都一并舍弃,这该是如何剧烈的折磨。
崔慈亦流出眼泪。他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面无表情,好似没有悲伤,可泪水滚滚而下,逼红了一双眼眸。
那是他此生最无力的时刻,他头一次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走投无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紧紧地抱住她,用尽全力箍住她的手脚,直到她再没有力气,昏死过去。
*
棠物宜曾提醒过崔慈。
他说,不要把现在的她视作平日的照慈,她将无所不用其极,最好不要靠得太近。
崔慈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照做。
他无法做到独留她一个人在那抗争。
以身饲虎几乎像是他主动讨来的下场。
谢子葵连日不归,照慈夜晚都无需离开这间暗室。崔慈放心不下她独处,没日没夜熬了两天把公务暂时处理完,告了几日假,便径直入了燕王府。
来时,他提了她爱喝的米酿。她眼瞧着消瘦下去,他只好换着法子寻摸任何她可能喜爱的吃食。
他入内时,照慈正斜倚在榻上,望着藻井。
听见他的动静,她略侧首,嘴角的笑意一如往昔,连神色都那么平静,甚至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瞬间有了光彩,让崔慈刹那恍惚。
此时他还存有些许警惕,装着镇定地整理着她的物什,问道:“今天过得不错?”
等了片刻,没听到她的回答,这才瞧见她一直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忙前忙后。
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倒碗米酿来。
那笑容甜得仿佛能滴出蜜来,崔慈受宠若惊,手中的酒液都摇摇晃晃,险些洒出来。
看着他那急切的动作,照慈闷笑出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复又扯住了他的领子,将他带倒在自己身上。
撬开齿关,香甜的米酒顺着唇舌渡了过去。他上她下,费力也哺不了多少,好在他知情识趣,反应过来以后,贪婪地夺过了主动权。
这种米酿本就度数不高,酸甜味才是主导,入秋之后还加了糖渍桂花,味蕾便只能尝到叫人熏熏然的甜味。
崔慈心神荡漾,就算有心警醒自己她必有所图,可这过于甜美的吻暌违已久,他能做的唯有飘飘然地沉浸其中。
他吻得愈发投入,糖分过高的酒液混着涎水从唇角滑落,在两个人相触的肌肤间牵拉出黏连的银丝。
本没打算就此做些什么其余的事儿,但自她撇清关系,这个吻就是难得的恩赐,他像是长久饔飧不继,只好牢牢抓住这次饱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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