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的工作就是打扫使用过的模拟舱——注入新的黑色溶液(关于是否一客一换的疑问得到了解答)——清扫撒出来的溶液或者呕吐物,或者拖走从里面奄奄一息爬出来的人。
最烦的是她虽然能打架但真的不再像修士一样,拥有一挥手优雅清洁呕吐物的能力……
情报是接触不到的,接触得到的只有脏活累活。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南扶光听见异动照例准备把模拟舱里崩溃的执法者拖出来,结果打开那个防护罩,一拽把那个人的胳膊拽了下来。
当时她一个没心理准备,抱着那一截血淋淋的胳膊傻眼,然后尖叫了很久。
当天晚上她在双面镜中告诉宴歧,摆在她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以涉嫌虐待为核心理由起诉礼仪,或者她辞职,离开「翠鸟之巢」这个瘪犊子地方。
……
因为南扶光的威胁,宴歧百忙之中终于舍得抽空来弥月山看她一眼,稳定一下自己崭新但岌岌可危的婚姻。
介于除了个别少数几个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顶着杀猪匠头衔的他总是大摇大摆的从无为门正门进来找他新婚妻子——
在弥月山这种一颗石头砸下来能砸死三个金丹期的富贵土地,人们只觉得惊奇,这杀猪的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谦卑。
被视作空气的修士,只道是南扶光所嫁凡人杀猪匠穷且傲慢,或许白富美仙子的口味就是这么诡异。
然而毕竟无为门在仙盟管制下,最是要为《论凡人与修士平等关系持久大纲》之类的文件做出表率,不像渊海宗,凡人想入其内往往门都找不到。
最夸张的一次是当「翠鸟之巢」的总部撞了警钟,说是某一处沙陀裂空树遭到不明原因的重创,当整个总部被挖空了一大半人员倾巢而出,他们急急忙忙地冲出去时,正好和一切始作俑者丶罪魁祸首擦肩而过。
男人风尘仆仆在南扶光身边坐下,她嗅到了他身上,沙陀裂空树树根流淌的黑色溶液的味道——
按照道理其实那种溶液是无味的。
但南扶光总觉得里面羼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味和粘稠感,闻一下那东西就像是分散成了无数看不见的洗小颗粒挂在鼻腔内,让人难受。
当时她正坐在地上看自己的排班表,她真的不想再做扫厕所的活儿……
她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可以那么羡慕别人,能有机会去给这杀猪的擦屁股,哪怕只是打扫他霍霍过的战场。
「在看什么?」
「厕所清洁排班表。」
她看着自己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模拟舱清洁与威胁》表格上,感到一阵窒息,还想打人。
「扫厕所没什么不好的。」
南扶光头也不抬:「你现在说话都不用过脑子了吗?」
「这些天没什么收获?」
「断臂一根算吗?像是拔萝卜带泥一样从那个人身上被我撅下来,血喷了我一身一脸,那身道袍我直接烧了,段北那个王八蛋还不给我报销。」
南扶光声音干干巴巴,每一个标点符号后面的句子都比前一句更加暴躁。
她正想提醒宴歧别说话了,现在听见他的声音就烦……
这时候她感觉到,坐在旁边稍高椅子上的人动了动。
一束带着些存在感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停留了很久,片刻之后,头顶忽然有一片阴影落下,是男人看够了,突然弯下腰凑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是南扶光讨厌的那种味道还夹着一丝丝根本不明显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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