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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页）

杜洪宾焦急道：&ldo;怎么这核电站施工就比以往核反应堆安装要费劲得多呢？&rdo;

&ldo;问题是费了牛劲儿还整不好。&rdo;吴惠才说。

杜洪宾已不是当日五三〇工具反应堆安装的杜工，体格壮实，一身虎气。核岛安装上不去，他心中焦虑，夜夜难眠，熬红了眼睛，两颊塌了下去，脸色显出病态的焦黄。

第二章艰难磨合（7）

二十多年来，他随着基建队伍转战大漠荒山，与爱人长期分居两地。现在好容易老两口调在一块儿了，他却天天待在工地不回家。

林平山瞧着他焦黄的脸说：&ldo;老杜，你岁数大了，要注意身体。以往反应堆安装，是你自己领着人马干，情况了然于胸。现在换了位置，变成业主，只能隔靴搔痒，觉着有事儿，就是够不着。我们还得想点儿别的办法。&rdo;

周末回到家里，周玉茹看着林平山忧虑的神色，问他：&ldo;为什么建设核电站在中国就这么难呢？&rdo;

林平山叹了口气，说：&ldo;两年前林书记跟我谈话时我就说过，以中国现在的国民素质，实施严格的科学管理，并不是一件易事。&rdo;

林平山说，有一件事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在国外做完博士论文，研究室的同事们知道他两个月后就要回国了，几乎每个周末都有人请他到家去做客。

一天下班，林平山看到米歇尔在实验大楼门外站着还没走。

米歇尔见林平山出来，就向他招手。林平山走近他身边说：&ldo;你好，米歇尔。&rdo;

&ldo;可以请你到我家做客吗？&rdo;米歇尔轻声问，眼睛紧盯着林平山的脸。

见他惴惴不安的神态，林平山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份太低，到目前为止，只有工程师以上的同事请过自己，便脱口而出：&ldo;avecgrandpsir！&rdo;（非常乐意！）

&ldo;太好了。&rdo;米歇尔松了口气，高兴道：&ldo;我要把我的弟弟和弟媳也叫来，他们都想见你。&rdo;

星期六下午，米歇尔早早就开车来把林平山带到他家。米歇尔的住宅是座平房，让人感觉特别的是，他家的花园有一半被一个像工棚一样的建筑占用了。

米歇尔的弟弟比他小十来岁，四十刚出头，是一名电工。林平山在客厅里坐着喝完开胃酒，跟他的弟弟、弟媳聊了一会儿天，米歇尔笑眯眯说：&ldo;我让你看一样东西。&rdo;

林平山随他走进小花园，被领进那个工棚里。林平山脑袋刚伸入工棚就被吓了一跳。原来棚内用钢架支着一条有七八米长的船，比人们在海上玩的机动游艇还大。

他们攀着架在船帮边沿的扶梯爬上船，林平山看到这是一条带有床铺和厨房的现代化机动船。柴油机马达，复杂的控制系统，各种设备与豪华游艇没什么差别。船体内正在进行装修，镶嵌精致的装饰板，安装照明系统。

米歇尔胡子一撅一撅说：&ldo;怎样，好吗？&rdo;

林平山很兴奋：&ldo;太棒了。你怎么会想到造船？&rdo;

回到客厅，米歇尔指着他弟弟说：&ldo;他喜欢钓鱼，提议造一条船到海上去钓鱼。我同意了。&rdo;

&ldo;我原以为造一条船很简单。&rdo;他弟弟插进来说，&ldo;谁知道我们的野心越来越大，船做得越来越现代化了。&rdo;

&ldo;我原想一年完工的，&rdo;米歇尔说，&ldo;结果干了三年才达到这样的规模。&rdo;

他们在客厅里放开了电影，叫林平山看他们造船的全过程。米歇尔解释说：&ldo;我想，既然好不容易造了这条船，干脆拍个电影记录下来做个纪念。&rdo;

从电影里，林平山看到他们兄弟俩从设计画线开始，钢板剪切成形，焊接船体结构，安装机器设备，装配电气控制线路，油漆装修，几乎所有的工种全是两兄弟自己干。

这场电影对林平山的触动太大了，他再次体验到了我们现在与西方发达国家在国民素质上的巨大差距。

周玉茹听了，很感慨：&ldo;原来国外工人的素质这么高。&rdo;

林平山说：&ldo;还有呢。有一回我到我们研究组组长莫罗先生家做客，他领我参观他最得意的私人角落，原来他家的地下室是他的机加工车间。里边各种工具都有，除了台钳之外，甚至还有钻床和一台小车床。想不到莫罗在进行国际前沿的核科学技术研究之余，还在家里干这些普通工人的活计。莫罗说，他家的机电设备，包括汽车，都是自己修理。看他的神情，干这些事儿并不是一种费心费力的辛苦事，而是一种业余享受。&rdo;

&ldo;我明白了。在工业文明氛围里成长起来的工人和知识分子，技术素质和理念与我们大不一样。&rdo;

林平山笑着说：&ldo;岂止是技术素质，可以说渗透到每个生活细节。我到他们家里做客，西方人请客非常实在，你说吃多少就给你夹多少。吃完之后，还用面包把盘子上的菜汁擦净吃了，桌上的碎面包统统捡起送入口中。&rdo;

&ldo;可我们有些人请客讲究满桌剩菜，显示丰盛。&rdo;

&ldo;是啊。在国外，我发现很多外国同事都开国产两厢经济型汽车，尽管论经济收入，他们满可以买高档小车，跟要面子讲排场的中国人大不一样。&rdo;

周玉茹点点头：&ldo;工业经济的文化理念讲求实际，不图虚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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