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蓉:旺堆随便说出的一句话,就像李春霞的预言一样准。
端午:旺堆是谁?
秀蓉:莲禺的一个活佛。就是送给若若鹦鹉的那个人。
端午:你总爱胡思乱想。没关系,以后找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秀蓉:但愿吧。
端午:你的手机怎么老打不通?
秀蓉:欠费停机了。
秀蓉:能不能听我一句劝?
端午:你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
秀蓉:戒烟。把烟戒了吧。就算是为孩子着想吧。
端午:我考虑考虑。
秀蓉:别考虑了。赶紧戒吧。你得答应我,保证活到孩子成家的那一天。
端午:这可说不好。
端午:再说了,若若要是不结婚呢?
秀蓉:真想好好亲亲他。搂着他亲个够。他的脸。他的小手。他跳得很急的心脏,像个小鼓。黑嘟嘟结实的小屁股。
端午:你到底是怎么了?
端午:像是要跟整个世界告别似的。怎么了?
秀蓉:你说得没错。就是告别。
秀蓉:昨天上午,我去了一趟植物园,在那里呆了两个小时。
端午:哪儿的植物园?
秀蓉:我得去一下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下午三点一刻。办公室里光线灰暗。天色阴阴的。本来,透过朝南的窗户,他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看到那条沥青色的运河,看到河汊转弯处堆浮的白色垃圾和河面上的船只,看到凸起的坡岗和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可现在,一座高楼的墙坯拔地而起,挡住了原先就很浮泛的阳光。一个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建筑工人,正站在脚手架上朝河里撒尿。
他的新搭档,那个外号叫做&ldo;扑食佬&rdo;的家伙,安静地像个熟睡的婴儿。他是个跛子,又有白癜风,这都不是什么秘密。端午近来又从他身上发现了另一桩烦心事:他竟然还有狐臭。现在还是四月份,那股味道还不太显著,可天一旦热起来,你就是把他想象成一位汗腺过于发达的国际友人,恐怕也难以忍受。
端午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叫&ldo;胡建仓&rdo;。假如他去做股票的话,大概赚不到什么钱。不过,他对股票没什么兴趣,宁愿把空闲时间,鬼鬼祟祟地消磨在成人网站上。假如端午对他这仅有的嗜好视而不见,&ldo;扑食佬&rdo;也很少来打搅他。
冯延鹤刚才来过一个奇怪的电话。
他的心脏最近做了五个支架。单位的同事有一种恶毒的担心,担心老冯迟早要死在那个白虎星儿媳的枕头上。
这次老冯打来电话,可不是找他下棋的。老冯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名叫白小娴的人。白小娴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花枝招展的少女。其实她已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端午曾在一个会议上见到她一次。干瘦干瘦的老太太,不过保养得很好。她原来是主管文化工作的副市长。老冯打来电话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就在冯延鹤的办公室里。她提出来要见见端午,不知为何。端午觉得这件事,不管朝哪个方面想,都有点离谱。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绝了。
好在他没去。
秀蓉:昨天晚上又做了一个梦。
端午:该不会又是革命党人吧?
秀蓉:我梦见自己被人追杀。在秋天的田野上奔跑。田里的玉米都成熟了。下着雨。
端午:你被人追上了吗?
秀蓉:那还用说!抓我的人,是一个糟老头子。他从玉米地里直起身来,下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他得意地让我看了看他手里的铐子,怪笑着问我,是不是处女。他说,他并不是公安,让我不要害怕。他是专门收集处女膜的商人。他用祖传的方法,把它从女孩身上取出,晾干,然后把它制成笛膜。怎么样,好玩吗?他说如果我听从他的摆布,完事后就会立刻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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