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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摘下那朵高岭之花（十一）

三年之前。

吞日老魔老得像一张被抽干血肉的人皮，干枯的发须好似虬结的树根。

他躺在床上呼哧叨气，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百里残阳双目赤红，已经守了三日三夜，老魔头就是不断气。

铁钩子似的手紧紧抓住少年人的手，两相对比，一者油尽灯枯，另外一个则若朝阳初升。

&ldo;交待你的事……可都、记住了？&rdo;老魔头嗓音嘶哑，一对眼珠子爆突出来，布满血丝。

百里残阳不耐烦地擦一把眼睛：&ldo;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回，本座想忘记都难。&rdo;

&ldo;混、账！&rdo;吞日老魔拼着老命骂道，&ldo;本座仍在……你，如何敢称本座……&rdo;

&ldo;马上就不在了。&rdo;

&ldo;你……&rdo;吞日老魔还想要骂人，刚说一个字就瞪直了眼睛，不动弹了。

&ldo;死了？&rdo;百里残阳问。

吞日老魔左右移了移眼珠。

&ldo;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要火化？&rdo;

吞日老魔浑浊的老眼里涌出泪水，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ldo;本、座、怕、痛。&rdo;

然后彻底嗝了屁。

百里残阳替他抚上死不瞑目的眼，憋了半晌，硬是憋得眼睛、鼻尖一片通红，才强忍着没有掉下泪。

他不动声色地深吐一口气，对早候在纱帐后的人说：&ldo;有事么？&rdo;

纱帐后走出来的女孩子，瞧着至多及笄，脸上神情却十分老成，清秀的模样颇有些淡雅若仙的意味，与这邪教氛围十分不搭调。

她仿若未见榻上挺尸的老魔，只行礼道：&ldo;教主，有客求见。&rdo;

&ldo;客？&rdo;百里残阳神色不善地盯着她，&ldo;我拜日神教何时还有客上门？劳你月使亲自引见？&rdo;

&ldo;教主息怒。&rdo;月使回道，&ldo;那人……自称是您的母亲。&rdo;

百里残阳足足晾了那人三日。

期间他果然随意寻个地，把老魔头埋了，对旁人说是一把火烧了。

三天后的傍晚，他听说那人还没走，这才打定主意去瞧瞧究竟是谁那么不知死活。

结果只瞧见了那人离去的背影。

那女人的打扮十分奇特，看穿着既不像中原人，也不是西域人，而有些像是苗疆那边的。

就这样……不见也好。

百里残阳嗤之以鼻。

谁想那女人临走还要放个屁，留下了一堆锦盒，说是自己赠他的心意。

百里残阳本是想命人拿出去扔的，鬼使神差却一一打开了，然后盯着看了半晌。

续命蛊、情丝蛊、缔命蛊。

神特么心意是一堆虫。

只有最后一个盒子中，躺了支小巧盈透的竹笛，显见不是寻常物，才让他的眉心舒展一些。

但他到底捧着那一堆虫，眼神倏地一亮，当夜就去掘了吞日老魔的尸，快天亮时才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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