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峋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楚辞在被子下面翻了个身。 陈峋关了灯,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沙哑:“快睡吧。” 楚辞没说话。 黑夜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无限放大。 就在陈峋以为楚辞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他问:“学长,现在几点了?” 陈峋看了眼手机:“还有10分钟到12点。” 放下手机,陈峋转头,才发现楚辞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胸口几乎要贴到他的手臂。 外面的光从窗帘顶上的缝隙漏进来,他们面对面,陈峋对上了楚辞黑亮的眼眸。 心跳在这一刻不可遏制地加快。 “学长。”房间里响起楚辞很轻的声音,“其实今天是我生日,十八岁,我成年了。” “但在见到你以前,我一点也不快乐。谢谢你让我的生日没那么糟糕。” 说着,楚辞又凑近,温热的呼吸洒在陈峋耳畔。他软声请求:“你可不可以祝我生日快乐。” 陈峋无法拒绝,动了动嘴唇,喉结滚了数遍才找到声音。 “生日快乐,楚辞。” 声音落下的时候,他感到楚辞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现在—— 陈峋突然出差,楚辞变得无事可做。他把房间都打扫一遍,顺便熟悉物品摆放,给糖果雪山换水,又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填饱肚子。 一看时间,才过去半天而已。 楚辞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在短暂的午睡后,拿上相机出了门。 今天天气很好,不复他刚回国那一日的阴沉,碧蓝的天,奶油般的云,抽了芽的柳枝。楚辞一看手机,才后知后觉发现昨天已经立春了。 他在s市出生长大,但因为早产,小时候身体不算好,再加上遗传性低血糖,楚蓉看他看得紧,活动范围就是家和学校,其余时间都是坐在车里看这座城市。 一别多年再回来,楚辞也说不清s市的变化到底大不大。 应该是大的吧。毕竟他变了,陈峋也不是过去的样子,每个人的生活就是城市的缩影。 楚辞在初春的街道上走走停停,累了就坐公交车,然后在随便某一站下车,觉得自己好像在探险。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s大北门,有点口渴,就走进陈峋原先打工的咖啡馆。 许是寒假还没结束,咖啡馆里只有寥寥几位客人,点单的店员问他喝什么,楚辞犹豫了一下,要了杯低因美式的外带。 年轻店员忙碌的身影让楚辞想起了陈峋,他站在吧台旁边,有些走神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 一回头,看到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楚辞立刻认出对方就是这个咖啡店的老板。 老板显然也认出他,热情地要请他吃蛋糕:“我记得你爱吃芝士口味的对吧。” 楚辞推拒不过:“谢谢您,您记性真好。” 老板呵呵笑起来,端上蛋糕往窗边的一张桌子走去。楚辞看到了桌上reserved的牌子,提醒道:“是不是有人预订了?” “预订?”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位置就是给你留的啊。” 楚辞愣了下:“给我留的?” 老板替他拉开椅子,“陈峋没跟你说?” 说什么? 楚辞坐下,迷茫地摇了摇头。 老板自己也要了杯咖啡,坐在楚辞对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说怎么前两天陈峋突然找我要钥匙,他肯定是带你来了吧。” 老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楚辞想起那天在咖啡馆签合同的事,点点头,问:“您怎么知道我出国了?” “还有,”楚辞抿了下唇,“这座位为什么是给我留的?” 老板跳过了他第一个问题,把reserved的木牌转了过来。楚辞这才发现背面原来还刻了字—— forchuci。 连在一起就是reservedforchuci。 楚辞的专属座位。 一瞬间,楚辞的呼吸都要停了。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把木牌拿在手里,手指有些颤抖地摸过上面的英文字母。 凹槽并不光滑,摸上去有些刺手,老板证实了他的猜想:“这应该是陈峋自己刻的。” 楚辞咬紧嘴唇,强行把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了回去,喉咙干涩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他为什么要……” 老板向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你出国以后,陈峋也就不来我这里打工了。大概过了三四年吧,我的合伙人撤资,咖啡馆开不下去,我就想着把店盘出去。” “关门通知贴出去的第二天,陈峋就找到我,说他愿意出钱,让我继续开,而且店里经营什么的他都不干预,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把这张桌子空出来,不要让其他客人坐。” “后来他来过几次,也不多呆,坐下喝杯咖啡就走。有一次他走了,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桌上多了这么个牌子,看到你的名字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辞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老板一看差点把人弄哭,急了,手忙脚乱给楚辞找纸,又做势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唉唉,你看我这张嘴。” 楚辞破涕为笑:“没事,不关您的事。” 老板安慰他,“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国外再好那也不是家是不是?回来就不走了吧?” 楚辞坚定地点头:“不走了。” 老板笑起来:“那以后常来喝咖啡啊,你的话肯定得免单。” —— 楚辞吃了蛋糕喝完咖啡才走,回去的一路上笑得像个傻子,心脏鼓胀,快要冒泡了。 他好快乐。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家,他从客厅走到厨房,又从厨房走到阳台,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笑就没停过。 手机收到邮件提醒,楚辞这才想起还答应了史密斯教授回学校给新生做讲座的事,他打开电脑回复教授他非常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暂时不回美国。想了想,他把「某些原因」删掉,直接说自己结婚了。 教授很快回复:【allen,恭喜你!这真是个好消息,我看你要久居中国了,讲座的事不用担心,我会联系其他人。如果你需要工作,我也认识不少人,可以给你介绍。祝你新婚快乐。】 楚辞盯着邮件最后的那一行字,忍不住又笑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jan。 jan以为楚辞是和刚认识的人闪婚,惊讶不已,“allen,我真没想到你会和人闪婚。对方是什么样子?肯定长得很帅吧。” 楚辞没有纠正他,笑眯眯地说:“很帅。”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jan追问。 “嗯……”楚辞拖长了声音。 “哦,我知道了!”不得不说jan在某些方面的雷达很敏锐,“是不是拍照的时候认识的?那个专访!” 楚辞不说话了,等于是默认。 jan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么浪漫的爱情?” 楚辞:“等你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也会遇上。” jan的外公是华人,他有四分之一的华裔血统,会说一点中文,这也是当初在学校楚辞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原因之一。 jan一口答应:“等我,我一定去找你。” 挂了电话,楚辞翻开通讯录,一页页往下滑,除了合作过的杂志社,他的通讯录里都是些不太熟悉的同学,还有……他的医生。 看到那些名字,楚辞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他将手机锁屏,走到沙发旁躺下,用靠垫盖住了脸。 —— 到了晚上,楚辞没忍住给陈峋打了个电话。 陈峋离开的这几天,他们靠发信息联系,但一天也发不了几条。不过陈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给他发晚安。 楚辞今天不想被动地等那句晚安了。因为咖啡店老板的一席话,他迫不及待想听到陈峋的声音。 电话拨过去,响了两声陈峋就接了。 “楚辞?”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楚辞突然感到紧张,差点忘记事先想好的借口。他清了清嗓子,连忙说:“家里的……嗯那个洗衣液用完了,我想问还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去超市买。” 那头,陈峋沉默了好几秒:“还有,在浴室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 “哦,我去看看,你先别挂电话。” 楚辞走进浴室,看到了柜子底下的洗衣液。 “找到了吗?”陈峋问。 “嗯。”楚辞边说,边把洗衣液拿了出来。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都沉默了,但谁也没有提要挂电话。楚辞握紧手机,视线茫然地在房间里搜索,想找其他能问陈峋的话题。 可越急就越找不到。 “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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