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会唱戏的太多了,纪家长舟想唱到最后,傅家阿棠偏想唱个中途离场。就看谁能骗得过谁。‘轰隆隆——’外头闷雷阵阵,眼看着又是一场大雨。乔安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受外头大雨影响,才没听清暗卫说什么。“你说傅长御怕什么?”暗卫:“……傅长御怕疼。”都是男人,非要他说的那么明白?傅娘子是怕死在王上床上,他也不敢啊!乔安虽然二十,可也没见过世面,等想明白这话的意思,正替主子磨着的墨条,咔吧就摁断在砚台里。他脸皮子发烧,喃喃着:“也不是没道理……”他偷觎主子面色,实话总是略显得残忍,可这也确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身为长随,他顶着大红脸,努力替自家主子想办法:“要不,请精通房事的老媪……”“不必。”纪忱江手下处理政务的笔锋不停,面色平静,语气浅淡。“飞鸽传书给纪云熙,将她手里的所有书都送到老宅来,越快越好。”乔安大惊失色:“王上……这怎么行!”即便王上这些年,再也没叫人发现蛛丝马迹,那是因为王上对自己够狠。勒令熙夫人用那蛇蝎妇最喜欢的胭脂水粉,与女卫一次次在脂香杂乱的场子里切磋,皮都不知道搓掉了多少层。能有今日,不是纪忱江病症轻了,只是他忍耐力更强而已。乔安心道,出个精都能折磨得半死,直接上那些图文并茂的房中秘术……这不是要命么?!见暗卫接了命令,顶着暴雨出门,乔安忍不住吸气,“傅长御好狠的心……她就不能体谅体谅王上吗?”纪忱江乜他一眼,“啰嗦,有本事你别看,好叫你媳妇洞房花烛夜踹你下床。”乔安:“……”他,他又没病,看就看!直到了就寝时候,身周无人,纪忱江才用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了捏鼻梁,眉目疏淡中带着几分怅然。大雨变成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棱上,压下了一声轻笑。小狐狸比他想得还狠,越狠,就代表她越不信他。他不介意被折腾,只心里的苦,渐渐失了回甘滋味。想让他知难而退,放她自由?只盼着阿棠别忘了,他可不只会装可怜。飞鸽传书也得停了雨,半下午时候飞出去,当天夜里就从定江王府疾驰出两匹快马。翌日下午,几本带着颜色的书,就放在了纪忱江案头。乔安好奇探头去看,若傅绫罗在这里,就能发现,这些书比祝阿孃给她的那几本精美许多,甚至还多了几张长卷,明显是纪云熙的精藏版。待得展开后,乔安大开眼界,好家伙,全是风花雪月的男女,里里外外的衣裳可能都换了简单几块布料,松垮蔽体,不如不遮。比起乔安的面红耳赤,纪忱江只看得面色发青,额角鼓起青筋。刺痛都不是最要紧的,主要是阵阵眩晕,眼前泛点光斑,胃里也翻腾不休。乔安没好意思仔细看,心神都仔细在主子身上呢。见状,他赶紧将用井水镇过的巾子递过去,“王上,您别勉强自己,就算要看,也可以慢慢来,先从只有文字的来。”带图的,要不就先留给他?嘿嘿……“我没那么多少时间。”纪忱江面无表情,即便薄唇已隐隐发白,声音依然冷静。秋日里必有一战。皇庭派御史来的时间比他想的还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且需要更多精力放在筹谋上。在此之前,若不安抚好小狐狸,也许趁他看不见的空档,狐狸就真跑了。乔安见王上一意孤行,压下劝说,只能在心里感叹,傅绫罗真会折腾人。没成想,更折腾人的来了。宁音瞅着乔安出门取午膳的功夫,难得和声和气过来跟他说话。“我们娘子说,王上生辰快到了,让我来跟乔大伴禀报,后宅里的花你不必管了,我们娘子会仔细照看,回头在后宅为王上庆生,过后还能做成刺玫酱,送给王上。”乔安目瞪口呆:“傅长御是鬼吗?”她明明可以直接让王上去死,还要绕个圈。宁音想法跟乔安略同,可她是傅绫罗的女婢,自家主子是人是鬼她都只会赞同。话还是可以稍微说好听点,“乔大伴别这么说,我们娘子是个心善的,着实不忍心就叫那么多花儿被糟蹋……”“所以就来糟蹋王上……”乔安下意识喃喃出声。宁音:“……”乔安看到宁音面上的微笑,胸口憋闷,“傅长御既都打算好了,何必还来问我!连王上都敢折腾,回头我得多给傅长御磕几个头,好求她饶我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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