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与惊恐一刻不停的在金玉妍眼中交替出现。自诩是后宫最能言善辩的人,此刻一句托辞都想不出。
皇后有备而来,与其争辩,不如早些尘埃落定,也早些知道自己领受什么惩罚。
只是,玉妍不忍心连累贞淑与世子,欲一力承担下所有责任。
“嫔妾恨玫答应受宠有孕,才设计用朱砂害死她的孩子,一切只为自己的嫉妒之心。”
“嘉贵人来到大清前,已经心有所属,如何会妒恨皇上宠爱谁?”
甄嬛挑明了金玉妍心里最深的秘密,金玉妍心理防线彻底被攻破,皇后知道了,那皇上知不知道,皇上知道了玉氏又该如何。
“嘉贵人一定在害怕皇上知道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屠城灭族。玉氏做我中原附属已经五百年之久,那么嘉贵人是如何产生自己可以做大清太后,可以把持大清朝政的自信的。”
金玉妍的脊背彻底塌了下去,支撑着她在大清的骄傲一瞬间轰然倒塌,是啊,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痴心妄想。大清如今连蒙族尊贵的格格都远离了后位,玉氏又凭什么?
“玉妍,从你离开玉氏,李世子就强纳了你一母同胞的小妹,只因她与你有五分相像。”甄嬛的声音里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我离开玉氏的时候,小妹才十三岁。为什么?为什么?我为玉氏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还要我的小妹去做妾室。娘娘你知道吗,在玉氏,一个女子无论出生多么高贵,无论嫁的人多么煊赫,只要她是妾,她就是奴婢,她的孩子也是奴才,世世代代。”金玉妍声声泣血。
甄嬛也不禁悲从中来,甄嬛不敢说,金玉妍的小妹,十四岁产子,年纪太小,身体还没有长成,已经难产离世。
“一个男子,若她真心喜爱你,怎么会在你离开后,去寻找替身。他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却不敢自己筹谋,只想着利用你。这样绝情又窝囊的人,值得你的惦记吗?”
金玉妍涕泪横流,心中已被绝望占满,她引以为傲的出身只是笑话,她心心念念的情感更是笑话。
“虽说世子没有皇上那样清俊的面容,可他笑起来那样温暖,第一次见到世子时,我便被他的笑容打动了,我从没看过那样好看的笑容。可没过多久,我就接到要嫁与大清,成为宝亲王格格的旨意,我疯了一样跑到他面前,想问问他为什么。”
“可当我见到世子时,我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说我的美丽,他终究没办法留在他身边,如果我能在大清绽放,也是他的荣光。每当我想起他的笑容,就好像是他陪我,在这遥远的深宫。”金玉妍眼光悠远,已经陷入回忆中。
她的思绪拉回来,看着甄嬛道:“娘娘,我再也没有希望了。”
“傻玉妍,谁说你没希望了,你的希望在你肚子里。他才是这世间与你最亲近的人。”甄嬛拉起金玉妍,轻轻抚摸她的小腹。
玉妍恳切地望着甄嬛,渴望得到一个答案:“他的额娘只是一个小国贡女,他会有未来吗?”
甄嬛坚定地说:“只要悉心教导,皇上会喜爱他的。他的父亲是大清的帝王,只要他将来能有建树,爵位高过玉氏的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光彩重新回到金玉妍的眼中。
“以后有姐妹们一起,有孩子绕膝,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春日赏花,夏日游湖,秋日登高,冬日玩雪,总好过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提心吊胆的日子。”甄嬛继续加强攻势。
金玉妍的眼中都是憧憬,先帝孝期时就是这样的日子,自己也时常思念那些时光。
“皇后娘娘,朱砂一事,不知娘娘如何惩罚臣妾?”金玉妍豁出去,虽然还未对玫答应造成伤害,但自古律法,不是说未遂,就可以逃避惩罚。
“本宫罚你半年份例,资助京中善堂,为两个孩子祈福。并且,本宫无权替玫答应原谅你,等待你二人平安生产后,你亲自去向玫答应请罪。”
“贞淑纵容挑唆主子犯错,罚二十大板。”
“谢皇后娘娘隆恩。”意图谋害皇嗣,如今这是最轻的惩罚了,并且皇后还压住了这件事,没有禀报皇上。若是皇上知道了,绝不会轻易放过。
这一世,清除朱砂隐患,并且全后宫最精明的嘉贵人,日日去陪伴玫答应,希望白蕊姬能平安生产。
金玉妍如常来到永和宫,玫答应已经侯在殿中,两人一起作伴,孕中的不适也似乎减了一些。
只是,延禧宫的娴贵人也总来探望白蕊姬。
金玉妍纳闷:“这娴贵人,整日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怎的与妹妹这般投契?”
“娴贵人欺软怕硬,大概是我初见便骂了她一顿,她反倒与我亲近些。”白蕊姬掩唇微笑。
“不说她了,今日齐太医来,为我请平安脉,说我这胎八成是个公主呢。”白蕊姬憧憬道:“初时,我也想生个阿哥,好在宫中多些依靠,但既然是女孩与我有缘,我也是高兴的。想想以后可以把她打扮成美美的小公主我就开心。”
玉氏族中的萨满法师曾为金玉妍占过一卦,说她是生子命,如今无所谓太子的位置,倒也有些想要一个女孩了。
平静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快,如今二人已经到了七个月。这天,齐汝告了假,太医院便派了一位脸生的太医来请平安脉。
太医自报家门:“卑职叶桂,今日代齐太医,来为玫答应请平安脉。”
这位太医初入宫中,行礼都不算合规,但他虽略带拘谨却笑意盈盈。怀孕的人,就喜欢看这种喜气洋洋的,因此也就没有怪罪。
初时,彼此只当是例行公事,突然眼前的太医,瞳孔猛然放大,白蕊姬隔着丝帕都感到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不禁也跟着跳错了节拍。
“娘娘这胎,事关重大,卑职要去禀告皇上。”叶太医药箱都忘了提,撒腿就要向养心殿跑。
白蕊姬心中着急,忙叫贴身宫女俗云拦住叶太医。“出了什么事,太医不说,可要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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