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歇听见行李箱的轮子在红砖小路上滚动时发出的声音,清晰到略显吵闹。 他深呼吸,有一种自己离十七八岁时的自己和那个年龄的沈问言很近的错觉。 他就这样退后,一直退到小路的尽头。 就在他倒退着走完了全程,正准备转过身去的时候,突然撞到了什么。 温热的、结实的,还有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余歇愣住了,明明只是二十几度的天气,他却好像瞬间一头扎进了四十度的炎夏。 从手心到心脏,整个人都滚烫起来。 余歇半天才回过头去,转过身来,他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问言,对方面朝着他,面朝着阳光,正笑得开朗。 人生中的一些不期而遇真的能让生活变得格外迷人。 余歇看着眼前的人,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明明是逆光站着,却好像被正午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努力想要辨认面前这个人的长相时,却酸了鼻子红了眼睛。 这一幕好像是他等了十几年的。 十七八岁的余歇总是跟在沈问言后面,总是看着对方的背影,他甚至连追逐的勇气都没有,从来不敢叫对方回头。 那个时候的余歇甚至都不敢奢望有一天自己能被沈问言看见,更遑论如此对视了。 可是,风水轮流转,十二年之后,余歇背对着沈问言,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这个时候应该说一句“你怎么也来了”,然而两个人看着对方,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风吹得旁边的树沙沙响,吹得余歇头发乱了心思也飘了。 沈问言往前半步,吞咽了一下口水,笑着对他说:“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两人没有提前约好,全部都是临时起意。 刚刚回家的路上,沈问言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先来学校转转,他没想到余歇也会在,更没想到会在走到这条小路时看见对方正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一点点后退着走过来。 当时沈问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歇的背影,他静静地等待着,就像过去那么多年余歇等着他一样。 “不是说好了先回家吗?”余歇问。 “不知道,”沈问言看着他,“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就过来了。” “我也是。” 他们相视一笑,余歇说:“命运吗?” 沈问言点头:“我觉得是。” 他们两个,被命运捉弄,又被命运眷顾。 十几岁的时候沈问言笨拙又迟钝,好在,无论兜兜转转多少圈,他们还是回到了这里,并且遇见了。 余歇一直看他,看不够似的。 可能旧地重游更容易触景生情,有时候觉得已经过去的事情和感觉,在这一刻又全部都涌上了心头。 沈问言想说点什么,比如说,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你还会愿意再喜欢我一回吗? 可是这话问出来略显矫情,沈问言也不好意思问。 倒是余歇,情绪剧烈起伏之后,突然释怀地笑了。 “真巧啊,在这儿遇见你。”余歇冲着沈问言伸出手,煞有介事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此刻才时隔多年终于重逢。 沈问言配合着他,伸出手握住。 余歇的手心都是汗,滚烫滚烫的,两人就那么紧紧地握着。 从前看一眼都要脸红心跳好久,如今大大方方地握手,余歇觉得自己真是成长了很多。 松开手的时候,余歇说:“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们俩把行李箱寄存在门卫的大爷那里,大爷竟然记得沈问言。 “为什么?”余歇还有些惊讶:“沈问言,你当时干什么缺德事了?怎么就让人家记住了呢?” 没想到,人家门卫的大爷说:“这孩子上过咱们‘光荣榜’,榜上的小孩儿我都记得。” 行吧,自取其辱了。 余歇怨念地离开了门卫室,而沈问言,洋洋得意地跟在他身后,出来前还跟大爷说:“谢谢大爷记得我!” 余歇走在前面,听着那人嘚瑟的语气忍不住笑他:“看你那样儿!” 沈问言快步跟上来,眉开眼笑的,能在余歇面前出出风头,他觉得自己特有面子。 余歇带着沈问言一直往里走,路过了操场和教学楼,到了体育馆后面。 他们学校的体育馆在假期的时候对外开放,一个人一小时收费十元,爱玩什么玩什么。 沈问言说:“你该不会是带我来打球吧?” 之前两人说过以后有机会一起打篮球,这事儿沈问言还记着呢。 “不打。”余歇说,“我还没准备好。” 高中那会儿沈问言篮球打得就好,且不说技术如何,这人身高就占了不少的优势,至于余歇,他打篮球是个半吊子,经常会从打球变成打人,为了避免麻烦,也就不怎么玩了。 “都说了要带你去好玩的地方。”余歇带着沈问言进了楼梯间,俩人一直往上走,到了三楼。 三楼是篮球场,四周全都是观众席。 余歇带着沈问言从安全通道的门进去,拐个弯竟然走到了观众席后面的小房间里。 这个小房间有桌子有沙发,是以前市里有比赛时给来观战的领导们休息的地方,平时学生们是不会过来的。 余歇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桌子,直接坐了上去。 正面前是一扇大窗户,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篮球场。 “以前在这儿上体育课的时候我总跑这地方来。”余歇说,“就坐这儿,偷偷看你。” 沈问言正想跟他商量给自己一张纸巾,听到这番话,突然就愣住了。 余歇指着窗外:“别人都坐在观众席上,我不敢,我怕自己一直盯着你看被别人发现。” 沈问言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得格外快。 “高中那会儿我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不只是因为不愿意学习,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有大段大段的时间看你。”余歇转过来笑盈盈地对沈问言说,“那时候我就喜欢看你。” 他对上沈问言的眼睛,两人看着对方。 这个时候的余歇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半透明,他所有的想法和情绪都好像被人看了去。 沈问言说:“那你现在呢?” “什么?” “现在还喜欢看我吗?” 余歇沉默不作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沈问言说:“我喜欢看你。” 余歇觉得口干舌燥,早知道应该把放在行李箱中的矿泉水给拿过来的。 “有时候我在办公室也会偷偷看你。”沈问言说,“下班的时候在电梯遇见,余光也总是瞄向你。” 他说的这些,余歇其实都知道。 人是很敏感的动物,被看着的时候是会有感觉的。 所以,十几岁时的沈问言究竟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一直看着他呢?余歇想不清楚,他估计对方并不知道,毕竟这家伙迟钝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所以呢?”余歇问,“然后呢?你看着我,想干嘛?” 问这句话的时候,余歇心跳很快,他总觉得在这个时候,他们之间好像是要发生些什么。 也应该发生一些什么了。 跟沈问言回到这座城市之前余歇已经想了很多,从最开始对沈问言有了喜欢的感觉,到后来整天对自己说要“封心锁爱”,再往后,他们长大,逐渐看似淡忘却在重逢之后越走越近。 余歇知道,有些事情避不开的。 他还想过,他们的执念不过是那一份错过,等到冲动之下真的谈起了恋爱,会觉得格外破灭,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因为对方不符合自己的预期而分手。 这些他都想过。 但最后一刻他想的是——那又如何呢? 他们本来就知道彼此已经不是十几岁时的样子,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也很明显地传递着“我们确实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的讯息。 他们现在的接触和交往,完完全全基于当下对彼此的认知。 所以,过去虽然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 从小就听过一句话,试了可能失败,不试就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又不是没不相往来过。 余歇坐在桌子上看着站在那里的沈问言,就在不久前,他们在小路相遇时余歇已经差点张开双臂跟对方拥抱。 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有那么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 人都是容易被欲望驱使的动物,沈问言跟余歇也不例外。 沈问言走到他面前,站在他双腿之间,低头看着余歇说:“我想干嘛都可以吗?” “显然不能。” “那吻你可以吗?” 沈问言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有些发抖的。 他很矛盾,觉得兴奋又紧张,除此之外,还有害羞和担忧。 他很怕余歇觉得被冒犯了,很怕对方觉得自己是个□□熏心的大色狼。 他的话问出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沈问言觉得自己虽然表面上没哭,但眼泪把心脏都给泡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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