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见状,便又站了起来,不等她去取,青柚便将东西拿了过来。这两个油纸包和那些新衣裳比起来并不显眼,容凇没想过这是给自己买的。虞烟将其拆开,里头的栗子、糕饼还冒着热气,容凇红了脸:“我,我不饿。”“但是我饿了。而且,你决意要将旧事说与我听,至少得让我问个明白。”虞烟站在院中,就能把容凇这小院子里的物件看个清楚。他得有一阵子没开火做饭了。闻言,容凇便配合起来,软香的点心下肚,又吃了青柚特意买的栗子,手脚也跟着暖和起来,不需要再贴着杯壁取暖。“你见过我娘?”虞烟缓声问道。“应当是见过的。但当年我尚且年幼,已经不大记得白姨的样貌。但她为我们做的事,我都记着。”容凇眸中泪光闪烁,无疑又想起了养父,“我能活到今日,是承了父亲和白姨的恩情。”“虞姑娘可能不大清楚虞将军早年的经历,但虞将军和父亲一样,都曾在战乱时中过剧毒。叛军罔顾百姓,泰半民众都中了圈套,中毒后凶多吉少,不出十日,便闹得满城白骨。”“当时情势紧急,唯有少数将士没有沾染,幸存的士兵便要照顾伤患,但人心惶惶,这时军中散乱,那些大人物说话也不像平常那般管用。”“我那时年幼,但也在毒雾中倒下,被父亲捡了回去,他后来同我说,我们几个都是被白姨救活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时无人做饭,活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少,我从未见过别人解毒成功活下来。”虞烟听得仔细,怔了怔:“我娘这么厉害啊。”容凇点点头:“救治了我们这些人,白姨便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但等援军赶到,军医也束手无策,领头的将军四处搜寻解药,便挨个逼问,我也被提去问话。”“援军晚到不说,到了这座死城跟前,只看着叛军已然逃走,掉以轻心,没提防那毒物的厉害,又有不少人倒下,症状比先前要轻一些,但还是遭罪。之后不知有谁透露了消息,说我们动向可疑,大约投靠了叛军,侥幸得了解药。”这些空穴来风的猜测自然无从证明。一番讯问下来,虞将军并无渎职之举,与叛军更无丝毫牵扯。但援军中那几位中毒者一日一日衰败下去,药石无医,复现了数日前城中炼狱之景。虞烟犹豫着开口:“那这回,我爹爹杀的那人,又和这些旧事有什么关系呢?”青柚抱臂靠柱而立,神色冷淡,容凇答话前先往青柚脸上瞟了一眼。见她不阻止,才道:“那人就是当时不依不饶,一个劲往虞叔身上泼脏水的人。虽无证据,但他屡次在上峰跟前提到虞叔,又到白姨跟前讨药。最后还是没能把他在意之人救回来,便从此记恨上了。”“爹爹懂得明哲保身,鲜少与人争执,这回动手,又是为何?”虞烟百思不得其解,这些陈年旧事,如何就到了爹爹不得不动手的地步。容凇怒气难掩,咬牙道:“往后十余年,父亲和虞叔没与他有过往来,但去年父亲被谴去平定匪乱,便又遇上了。父亲去世时无人目睹,但据亲随所言,他逃不了干系,行迹颇为可疑。”“虞叔还让人带话,宽慰我说,这事与我无关。但终究是为我报了父仇,怎会与我毫无关系。”容凇声音哽咽。青柚唇角微动,一方绣帕落在容凇面前,容凇眨了下眼,把眼泪憋了回去,颤声道:“多,多谢。”青柚撩了撩眼皮,睨他一眼:“说完了?”“我能肯定的就这些。”容凇顿了顿,又道,“虞叔虽未明说,但依我猜测,对方认定了白姨身上还有解毒的方子,白姨虽不在了……但药方却是能传下来的。”容凇支支吾吾的实在不大干脆,青柚叹了口气,替他说了:“或许是他们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虞将军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虞烟听到此处,觉得荒唐,指了指自己,“我吗?好像没学过这些。”自小就知道祖母不喜欢娘亲,究其原因就是娘亲是个孤女,没有可靠的娘家可以倚靠,至于钱财资产,更是没有多少。虞烟想了又想,也只记得母亲在幼时哄着自己的可亲模样,从来没让她学过什么玄黄之术。总不至于从小就看出她不是那块料吧?元潇小时候也不是个聪明孩子呢,也是大了几岁才开始的。青柚摸了摸下巴,难得有了踌躇之色,道:“没有什么药方。解药最要紧的还是药材,当年那般境况,白姨能救活十来人已是难得。你不用多想。”听罢,虞烟心下疑惑得到解答,但又冒出许多问题,千头万绪交杂在一处,不知从何问起。灵光一闪,虞烟恍然道:“宁王。宁王的谋士替他寻药,便是寻的这种解药?”外面谁人不知,宁王是因着护卫先太后有功,才在今上即位后有了如今的尊荣。倘使中毒是光明正大,就没必要遮遮掩掩,暗地里谴人行事了。容凇点了点头。他虽人微言轻,但这些关系到恩人的事,他总是多留心一些的。况且宁王身上那些症状,他都在那座城池内一一见过,这辈子都不会认错。在京城这个地方,容凇人微言轻,见宁王的那两次都是机缘巧合,但宁王急躁不安的姿态和诡异的面色,还有走路的姿态,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只要是当年在城中的幸存者,观其形貌,加上其不断寻访名医的举动,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而且,不只是宁王……容凇怎么也不明白,谢家那位是何时何地沾染上的。想想年纪,谢兰辞那时尚在国公夫人腹中。先前虞烟谢兰辞行止亲昵,容凇拿不准她是否知晓,便道:“虞姑娘,我见你与世子……”话未说完,杯盏落在桌面的脆响声传来,容凇抬头,青柚皮笑肉不笑地道:“抱歉,我手重了。”原本要说的话便又咽了下去。虞烟回神,赧然道:“我和他没什么,爹爹的事不清不楚的,他又是御史台的人,现下暂且避着他为好。”容凇安抚道:“他为我父亲设下圈套,才让父亲丢了性命。虞叔他定也不会一味鲁莽,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便是刑部去查,也找不出不妥。”虞烟一想,是这个道理。找到薛宁远的那个老妇,不过是知道儿子与谁有怨,觉得爹爹的嫌疑最大。容凇连日把自己关在家中,今日一连说了这么多话,嗓子也累了,倒水时一不留神又撒了几滴。虞烟便没再逗留,让容凇自个儿好生歇息。青柚回头望了容凇一眼,护着虞烟上了马车,待马车驶上正道,虞烟还是支着下巴,蹙眉不语。攒盒里放着她平日最喜欢的蜜饯,这时也不得宠了。青柚不会说话,干巴巴地劝道:“姑娘别怕。有我在呢。”虞烟没害怕,就是越听越糊涂,总感觉大家还有事瞒着自己。虞烟回味着别怕这两个字,谢兰辞也同她说过,忽然间,她想了起来。依容凇所言,宁王手下的能人异士都在寻找解药,而又有人以为她身上有药方,那前一阵那些倒霉事岂不是便是为了这个?“柏辛。”虞烟念着这个名字,眉心微蹙,不曾记得父母同自己提过。若冲着她来,那她不但没有帮到谢兰辞,而是害了他。回到虞府,虞烟收了那丁点愁绪,面无表情地往自己院落走去,只想舒舒服服地沐浴,然后再一个人静一静。还没走多远,便在廊上听到了讨人厌的声音:“这是打哪处回来?听说你兄长与人闹了起来,你不去瞧瞧,他若失手将人打了,往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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