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没料到宿月还有这么一招,顿时气得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荣誉学生证,把你的证件拿过来,我来验证一下到底是真还是假!”宿月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地问:“荣誉学生证上盖着学校的章,还能有假不成?”教导主任一哂:“那是当然,荣誉学生证发下来时都是空白的,要等到学生自己填写个人资料后再加盖一层学校章,才能生效。”她一伸手,刚才帮着写单子那个助手立刻又拿出一个浅绿色什锦花纹的盒子,里面放着印章和印泥。只不过,那印章和普通的印章不同,上面有一个摇柄,下面有两个章,使用者可以拨动摇柄,选择按下去的到底是那个。“左边这个是有效力的学校章。”教导主任拿过这枚印章,转过一个圈,不光向宿月,也向所有的学生展示,印章上有金岭大学的金翅雀校徽,还有老校长亲手书写的“金岭大学”字样。“右边这个”教导主任手指轻轻一拨印章的摇柄,“是假章,证明需要我盖章的东西是假的。”右边的印章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只有一个大大的、被印泥染得血红的“假”字,触目惊心地立在印章正中。教导主任盯着宿月,露出一个实在是很不友好的微笑,“现在就让我来验证一下,你手里这张学生证,到底是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吧。”宿月面无表情地举着手中的学生证,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完全不能心虚。但说实话,他也不太确定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只能用神力硬抗了。“学生姓名,宿月。”教导主任缓慢地念着宿月写在学生证上的个人信息,她很确定这张学生证的主人不是宿月,所以念得慢条斯理,仿佛在享受行刑前的每个瞬间。“好的。”助手回答道,“我正在查最近几年的荣誉学生证发放情况。”教导主任微笑地看着宿月,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心虚或者惊惧,不过宿月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教导主任。他完全想好了,教导主任盖章前,他会用精神控制一类的法术,让教导主任盖下真章。可是在场还有其他玩家,他这么一来,至少有五成概率会因为滥用神力被踢出游戏,另外五成是遭遇神罚。那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做,被踢出游戏的概率是100。“主任,历年的发放名单上,都没有宿月这个学生。”助手说道。“我想也是这样。”主任扬起嘴角,微笑地看了宿月一眼,举起了手里的印章,轻巧地拨了一下摇柄,宿月清楚地看到她选择的印章上,那个鲜红到刺眼的,巨大的“假”字。“那么你的学生证是”就在教导主任即将盖下印章,宿月的法术准备出手,一旁的苍咫也不知为什么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的那一瞬间,突然卷起一阵狂风!气温猛地低下去,头顶的灯罩被吹得乱晃,黑板咣啷一声砸在地上,学生们惊恐地尖叫着想要跑,又不敢跑。宿月愕然抬头,现在这场面很陌生,可又有点熟悉,这毫无来由的风,就好像每一次请仙,笔仙降临时的景象。教导主任拧紧了眉抬起头:“这是什啊!”她突地尖叫一声,那阵风席卷而来,电光石火之间,已经把她的身影吞没!宿月瞳孔骤缩,下意识要从风里救出教导主任,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觉得手心被重重地压了一把。下一秒,狂风散尽。一片狼藉的食堂里,吊灯挣扎着忽明忽灭,学生们心有余悸地交头接耳,就连宿月自己都感到有些震惊。教导主任站在那儿,身上完好无损,那阵风好像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宿月手里的学生证上多了一枚鲜红的印章。印章外圈被老校长亲笔题写的“金岭大学”字样环绕,红宝石金翅雀立在正中,振翅欲啼。闹鬼高校(39)荣誉学生证上加盖了金岭大学的校章,就意味着这张学生证被认定为真。那么学生证的持有人就可以享有荣誉学生证带来的特权抵消任意一次处罚。教导主任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很明显,她对于自己这样盖下印章是不服气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反驳,也没有勇气反驳。因为章是她自己亲手盖下的。“这张学生证现在是真的了吧?”宿月问。教导主任说不出话,喉咙里发出惊恐的“格格”声。“那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一笔勾销了?”宿月又问。教导主任怔怔地点点头。宿月说,“那这张学生证应该是作废了吧?”“作……作废了。”教导主任结结巴巴地回答。“那还给你吧。”宿月把学生证往教导主任的怀里一塞,又拍了拍那架已经被他揍成废铜烂铁的打卡机。打卡机在被宿月手掌拍着的时候发出“唧唧”的钢铁摩擦声,仿佛在哀哀的鸣叫。“这个东西也不使用了,对吧?”宿月问。“对……对。”教导主任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这条校规作废了。”“谢谢。”宿月回答。教导主任应该是被吓得有点不太正常了,她身后那几个壮汉虽然对她居然服软了很意外,但是都没敢反驳她,教导主任一转头,他们也都跟着走了。风静下来,头顶的吊灯摇晃着,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站在离宿月最近的地方,怯生生地看着宿月。“把那个东西摘下来吧。”宿月指了指她的右手腕。女生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这枚手镯摘了下来,这意味着她以后不再需要去哪里都打卡,身份和普通的学生也再没有什么不同。她飞快地抹了抹眼睛,看着宿月小声说:“谢谢。”然后不知道有谁鼓起了掌。宿月没有在这里再停留太久,他快步离开,苍咫跟在他后面,魏晚在人群最外面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现在眼睛发直。“那是高卓。”魏晚一见到宿月就飞快地说,“我听到他了,就在那阵风里。”“你确定吗?”宿月问。“我确定,那就是他,他就是笔仙,我能感觉得到。”魏晚坚定地说。“那我们去请笔仙。”宿月说,“现在,立刻。”魏晚追出去拦住了准备离开的社长,社长十分热情地把毛笔、命盘、蜡烛,总而言之一切请笔仙需要的道具都借给了他们,还热情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帮助就不必了。”魏晚笑着说道,“谢谢你。”“不用客气。”社长说,“笔仙大人也许很喜欢你,它一定会感应你的召唤的。”魏晚听到这话,微微扬了下嘴角:“谢谢。”回到寝室的路上,很多事情都已经传开,比如魏晚是个瘟神要离他远点,再比如宿月刚才在食堂徒手拆了打卡机。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除了魏晚这样家里很有钱的,或者成绩很好又听话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教导主任的欺负。所以大伙儿虽然离魏晚远远的,看着宿月却又有点崇拜,只不过看到他们手里拿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立刻又纷纷退开。回到寝室,宿月、苍咫和魏晚在书桌前摆起命盘,点起蜡烛,熄了灯,按照社长的要求朝着东南方向,准备再次请仙。社长请仙的时候会念一种咒语,他也交给了魏晚,魏晚学得很认真,至少有个八、九分像。灯灭了以后,宿月、苍咫、和魏晚一起拿着那支大毛笔,由魏晚念诵咒语,三个人握着笔杆逆时针旋转,等待着笔仙的降临。很快,宿月就感觉到了熟悉的带着凉意的风,那是笔仙到来的标志。只不过上一次带着凉意的风很快就盘旋着占据了整个房间,这一次风却非常的细微,基本上感觉不到。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风也没有变大。魏晚带头试探着松开手,接着宿月、苍咫也松手。三只手全部松开的瞬间,笔杆“啪嗒”一声,横着倒了下去,在宣纸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墨迹。笔仙并没有来。魏晚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他咬了咬嘴唇:“继续。”于是开始再一次的请仙。风一直在吹着,大概可以理解成笔仙摆出一副要来又不来的架势,可是每当魏晚松开手,那支笔就倒下,笔仙如果降临,就会用自己的力量让笔独立地站立在命盘上,毛笔倒下,那意思就是笔仙没有来。中间有几次风刮得很夸张,宿月都觉得笔仙已经盘桓在房间里了,可是魏晚一松手,笔还是“啪嗒”倒下去,笔仙照旧没有出现。到最后命盘都被墨迹画得一塌糊涂,笔仙却没有像预料之中的那样造访。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头,烛泪残冷地堆积在桌台上,魏晚的眼睛映着烛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亮闪闪的,他沉默了很久才叹口气吹灭了蜡烛:“看来今天是不会来见我了。”“社长不是说了,请仙要四个人以上才好请。”宿月安慰道,“而且你念咒语的口音不大对,高卓他没有找到路,这也是有可能的。”魏晚勉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天晚上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他们只有休息,开始请仙的时候其实学校就已经宵禁了。从窗户往外看,整个校园沉默在一片死寂中。连常年开着灯的通宵自习室灯都熄灭了,教学楼的剪影只有黑与更深的黑的区别。这天晚上宿月破天荒地摘下了挂在床头的娃娃,想着也许这样会有笔仙入梦,他需要更多来自于噩梦的线索。但这依旧是一个无梦的夜晚。一觉醒来,他们更是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教导主任死了。教导主任被发现死在她的办公室里,死状非常凄惨。身体仿佛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去一般,半个身子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泥。当宿月早上在手机上收到大姐头发来的短信时,他就已经收到她同时的预警: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再去现场。可即使是这样,到了现场之后宿月还是被血腥和油脂味混合的房间冲得一阵反胃,多亏他早上没有吃东西,要不可能当场就会吐出来。苍咫还是和之前一样,看到那么恐怖的场面的瞬间就捂住了宿月的眼睛,宿月这次也没有挣扎。教导主任死的确实是太惨了一点儿,他必须要稍微冷静一下。这次围观的人都变得很少,可能因为教导主任的死状实在是太过惨烈,正常人看上一眼就要头皮发麻。“这不会还和魏晚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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