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也是这样,走路小心翼翼的,这使他感到很别扭。如果在城市里,只能这样走路,那非把人憋坏了不可。
大家刚走到站门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跑出一群妇女。
&ldo;住店吗?一晚上二十块,有空调,有彩电,还能洗澡。&rdo;她们大声嚷嚷着。其中有一个,还跑上去拉住了菊儿的胳膊:&ldo;大妹子,住我们那里吧,安全、便宜,又卫生。&rdo;
&ldo;二十块?&rdo;三虫儿的叔叔说,&ldo;太贵了。&rdo;
&ldo;二十块还嫌贵?&rdo;一个瘦瘦的妇女一撇嘴,&ldo;呸&rdo;地一声吐出了一个瓜子壳儿,&ldo;臭打工的,嫌贵你就别住。广场上便宜,不要钱,你去住啊!&rdo;
&ldo;你怎么骂人啊?&rdo;三虫儿的叔叔很生气,涨红了脸说。
&ldo;骂你怎么啦?&rdo;瘦妇女的指头差点儿指到了他脸上,&ldo;臭打工的。&rdo;
&ldo;好了,好了。&rdo;蚂蚱妈妈赶紧走上去,&ldo;三虫儿他叔,出门少惹事。&rdo;
&ldo;呸!&rdo;转过头,瘦妇女又吐出了一个瓜子壳,然后,昂着头走开了。
接着,这群妇女又好像黑夜里的幽灵似的,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车站广场上。
这是一个很大的广场,足有蚂蚱家的院子十几倍。蚂蚱看见,在汽车站对面,就是火车站。还是在上学时,蚂蚱从书上看到过火车,但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并没有见到过。
&ldo;说不定还能看火车呢!&rdo;蚂蚱忽然想,但很快,他就十分沮丧地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要看火车,肯定要去火车站里面,在火车站外无论如何也看不到。
&ldo;还别说,在广场上睡也不错。&rdo;二蛋儿的爸爸
幽默地说,&ldo;天当被,地当床,又通透,又凉爽。&rdo;
&ldo;是啊,再说,天也不冷。&rdo;蚂蚱的爸爸附和道。
&ldo;你真打算睡在广场上?&rdo;蚂蚱妈妈似乎有些疑惑,&ldo;蚂蚱怎么办?&rdo;
&ldo;没事,给他多穿件衣服就行了。&rdo;蚂蚱的爸爸向四周看了看,&ldo;这么多人都睡在广场上呢。&rdo;
的确,广场上睡着很多人:有的摊几张报纸,有的铺一张草席,还有的和衣卧在行李卷上。在这些人中,真有不少像蚂蚱那样大的孩子。显然,这些孩子也都像蚂蚱差不多,是跟着爸爸妈妈出来打工的。
&ldo;就这样了?&rdo;三虫儿的叔叔问。
&ldo;就这样了!&rdo;猫眼儿大伯答,&ldo;多省钱啊,还凉快。&rdo;
&ldo;菊儿,你也在广场上熬一夜吗?&rdo;蚂蚱妈妈望着菊儿。
&ldo;是啊,婶。&rdo;菊儿说,&ldo;和大家伙儿在一块儿,会更安全。再说,明天还要去找工作,大家在一起,也会更方便。&rdo;
于是,行李纷纷被放在了地上,每个人都开始准备着自己的&ldo;床&rdo;。
蚂蚱妈妈从行李里掏出一张大花布单子,和菊儿一起,把它铺到了地上。接着,又从蛇皮袋里把薄薄的被子拿了出来。
就在大家忙着准备自己的&ldo;床&rdo;时,一胖一瘦,两个穿着白衬衣,打着花领带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两个人静静地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ldo;你们是出来打工的吧?&rdo;
&ldo;是啊,是啊。&rdo;蚂蚱的爸爸回答,&ldo;刚下车不久。&rdo;
&ldo;噢。&rdo;胖子说,&ldo;想找什么活儿干啊。&rdo;
&ldo;农村人,干什么活儿都行啊。&rdo;蚂蚱的爸爸赶紧抽出烟来,一一递给了他们,&ldo;咱们有的是力气。&rdo;
听蚂蚱的爸爸这么一说,胖子似乎有些高兴,&ldo;愿意跟我走吗?我有个工地正缺人手呢!&rdo;
胖子的话音刚落,还没有准备好&ldo;床&rdo;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有人甚至大声喊:&ldo;愿意!&rdo;
刚到省城,还没安下脚,就有工作主动找上门来,这样的好运气,真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所以,包括蚂蚱的爸爸、菊儿、彩蛾等在内的所有人,都很高兴,也很激动。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谁说城里的工作不好找?这不挺轻松吗?看来,在大城市,遍地都可以捡钱,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那两个人开心地笑了。不过,细心的蚂蚱却觉得,他们的笑似乎有些不自然,仿佛是从肉里硬挤出来的。
&ldo;你们工地上都缺什么人手?&rdo;蚂蚱的爸爸问。
&ldo;噢。&rdo;胖子爽快地回答,&ldo;你们都会干什么呀?我们的工地很大,也刚开始干活,需要的人手比较多。&rdo;
&ldo;我会瓦工。&rdo;这是三虫儿的叔叔。
&ldo;我会木工,做得一手好活儿。&rdo;二蛋儿的爸爸说,&ldo;在家里时,常给人打家具。还不是吹,我的家具,在我们家方圆十几里,都是有名的。谁家娶媳妇、嫁姑娘,都愿意找我做家具。&rdo;
&ldo;我会电工。&rdo;猫眼儿的大伯回答,&ldo;我在村里干过几天。&rdo;
&ldo;泥工。&rdo;狗剩儿的爷爷,犹犹豫豫举了举手。不过,举完手,狗剩儿的爷爷脸就红了。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干泥工这种出力活,是不太合适的。这个他自己也知道。可是,不干泥工,又能干什么呢?自己也没有其他技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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