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犹豫一下,沈止面不改色地把外袍脱下来甩在肩上挂着,若无其事地走进去,还没坐下,就被姜珩拉到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房门被阿九拉关上,桌上只燃着盏油灯,一点灯火幽幽,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屋里静了会儿。
沈止轻咳一声,还是决定先开口:&ldo;……屋里闷,出去转了转,别怪阿九和流羽。&rdo;
姜珩看着他没说话。
沈止再咳一声:&ldo;真的,随便出去转了转。&rdo;
姜珩依旧缄默不语,放开沈止,走到梳洗台边拿起块湿毛巾,回到沈止身边,轻柔地替他擦拭脸颊。
一擦就是一片晕染开的血。
沈止倒忘了这回事,只好道:&ldo;不是我的血。&rdo;
姜珩没说话。
他拿着毛巾,仔仔细细地把沈止脸上、手上的血擦干净了,才扔开染红的毛巾,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ldo;我没生气。&rdo;
沈止拍了拍他的背。
姜珩道:&ldo;……我只是害怕。把你带到这儿来,我有时会梦到我没有保护好你。&rdo;
&ldo;说什么胡话。&rdo;沈止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沉声到,&ldo;寻玉,我不需要你太多的保护,我能保护好自己。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rdo;
姜珩盯着他看了会儿,神色略微一松,道:&ldo;嗯。&rdo;
沈止的目光暗下去,不自觉地捏紧了姜珩的衣角,&ldo;今晚你当真吓到我了。&rdo;
那个牧族准备放冷箭的,若是他得逞了,纵然不得要害,也会影响到姜珩。战场交锋瞬息万变,生死当真只在一瞬之间,稍一走神,便会交代在上面了。
其实姜珩带下去的人里,有人随时注意着对面的动作,负责射杀偷袭者的就是飞卿。只是沈止发现的瞬间就立刻放了箭,既快且狠,飞卿刚准备放箭,那人已经倒地。
姜珩并不打算和沈止说这些,他抱着沈止,贪恋地亲吻着他,喃喃低语着&ldo;对不起&rdo;,叫着沈止的名字,叫得沈止的心都软了,安抚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声道:&ldo;明日还要同诸位将军讨论事宜,今夜你辛苦了,快休息吧。&rdo;
姜珩嗯了声,一起重新躺下去,阖着眼,抱着沈止,很快陷入沉眠。沈止却不大睡得着了,看着黑暗里姜珩模糊的轮廓发呆,忽然就听到他道:&ldo;静鹤……不要离开……&rdo;
沈止嗯了声。
姜珩仍在说着梦话:&ldo;……想要你……&rdo;
沈止道:&ldo;……&rdo;
那天他的模仿,还真是一模一样。
第64章
隔日,众将商议时沈止没去凑热闹。他看的兵书不多,自认也不是什么军事天才,再者说到底他是随行的,不去为好。
姜珩看他睡得熟,便也没叫他。沈止等他走了,慢悠悠爬起来,推开门,手搭在眉骨上望向远方。
昨日到达遇阑城时天色已晚,什么都看不清,今日天色正好,仰头便见无边浅蓝,从头顶晕染至天边,当真万里无云,抬头便觉伸手就能碰到天幕。
阿九候在外头,见他出来了,笑了笑:&ldo;沈公子,殿下说了,您想去哪儿都可以,不给您禁足了。&rdo;
沈止心道他敢禁足我敢禁欲,又看了眼天色,生出些趣味,让阿九别跟过来,自己饶有兴致地边看边走。
因为上回边城被夺,城中再无任何平民,只驻扎着守边将士。整座城池齐整划一,像是豆腐块一块块垒成,庄穆沉肃。
城中随时有巡逻的士兵,远处还能听到操场中操练的喝喊声。沈止被拦住盘问了几次,才想起昨日杜温给了他一块牌子,拿出来挂在腰间,这才一路顺畅无阻地走到城楼上。
高高的城楼上风声呼呼,沈止上来时,还碰到了昨夜守城时一起砍杀敌人的小将,见到他居然还认得,笑着叫住他。
沈止靠着城垛,往远处一看,目光所及之处,即是无边的绿浪,他不由屏住了呼吸,一阵风吹来,糙浪纷纷低伏,一瞬间仿佛置身大海,随波而动。
小将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有些好奇地低声问:&ldo;你这么面生,是昨日抵达的京中来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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