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目光又网在一起。
&ldo;我们要是死了,魂就能回家了。&rdo;他说。
&ldo;魂能回家。&rdo;他也说。
说完两个人向前走去,没多远,他们又看见了一堆尸骨。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枪躺在他们的身边。
他们又停下来,重复着掩埋弟兄们的工作。
李双林说:&ldo;回家吧,往北走!&rdo;
&ldo;回家吧,回家吧,一直往北,别迷了路。&rdo;
做这些时,牛大奎想起了小的时候,看到村里老人死去时,都要由儿子为死去的亲人指路,指明阴间一条光明大道,死者的灵魂才能升到天堂,同时也认得了回家的路。
路啊路,归乡的路。
牛大奎哑着嗓子喊:&ldo;回家吧,往北走‐‐&rdo;他想起了父亲,哥哥,于是他越加真诚地喊:&ldo;回家吧,往北走,往北走哇‐‐走好哇‐‐&rdo;
他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想起了远在家乡的老娘。老娘还好么!他越发哭得伤心无比了。
李双林被牛大奎的情绪感染了,他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两个人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丛林中暗了下来。他们离开了野人洞就没打算再回去,他们已向原学会了在林中生存。
他们还要活下去,为了给死去的兄弟们指出一条归乡的路。
他们终于躺了下来,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树上。
&ldo;知道么,我为啥留下来等你?&rdo;牛大奎突然哑着嗓子说。
李双林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牛大奎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ldo;我留下来等你,其实我是想杀了你。&rdo;牛大二奎在黑暗中说。
李双林心怦怦地跳了跳。
&ldo;你杀了我爹,又杀了我哥。&rdo;牛大奎说。
&ldo;他们是逃兵,我是在执行任务。&rdo;李双林说。
&ldo;不管怎么说,是你亲手杀了他们。&rdo;牛大奎又说。
李双林不语了,在黑暗中盯着牛大奎。
两个人静下来,半晌李双林说:&ldo;你为啥不早点杀死我。&rdo;
&ldo;以前我想杀你,找到你一枪就把你结果了,可现在我不想杀你了。&rdo;
&ldo;为啥?&rdo;
&ldo;咱俩谁也走不出去了,早晚都得死在这老林子里,你活着,还是个伴,我要等你死后,我再死,我一定要死在你的后面,我要亲眼看见你死去,为你引完路,我也死。&rdo;牛大奎的话说得很平静,似乎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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