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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1页）

&ldo;你离开后打算去哪?&rdo;明明是包好烟，刘哥却抽得索然无味。

&ldo;还不知道。&rdo;季师傅摇摇头，&ldo;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以为那里是自己的家了，其实并不是啊。&rdo;

&ldo;老爷子不是心狠的人，你要是服个软，他也不会真的赶你走。&rdo;刘哥连抽三口，越抽越苦，自己主动把烟掐了。

季师傅笑而不语，隔了一会他突然问刘哥：&ldo;结婚好吗?&rdo;

刘哥一怔，&ldo;当然好啊，有媳妇在家等你，有孩子缠着你，在外面再忙、再累都觉得有动力……&rdo;

季师傅听他滔滔不绝，嘴角不自觉地浮出羡慕的笑容，&ldo;真好啊……&rdo;

&ldo;怎么，你也想结婚了?&rdo;刘哥啧啧嘴，&ldo;不过你现在年纪也不算太大，还有机会!&rdo;

&ldo;当时余白要下山参加展览，我不同意，你和我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想说的话、想做的事不去做，到老了该多遗憾啊。&rdo;季师傅望着浅蓝色的天空，轻声说，&ldo;而我注定一辈子都是遗憾的。&rdo;

&ldo;季小河……&rdo;刘哥打了个激灵，瑟瑟发抖，&ldo;你该不会喜欢我吧!&rdo;

&ldo;……&rdo;季师傅嫌弃地白了他一眼，&ldo;你知道你为什么画不好画吗?&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你脑子里全是乌七八糟的想法!&rdo;季师傅啐道，&ldo;我就是女的我也不会喜欢你，抽烟喝酒还爱赌博!&rdo;

&ldo;难道我是女的我就会喜欢你吗?&rdo;刘哥腾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ldo;又瘦又小脾气还臭，整个余家山谁不知道你最抠门!管着余家的钱却一分都不舍得花，恨不得给我们吃糠咽菜!&rdo;

&ldo;吃糠咽菜你还能长到一百八十斤?&rdo;季师傅冷哼一声，&ldo;反正我要走了，你们以后随便怎么吃!&rdo;

&ldo;那当然!&rdo;刘哥撸起衣袖，说出豪言壮语&ldo;你走了我一天烧一头猪吃!&rdo;

&ldo;你小心吃出三高!&rdo;

&ldo;三高我乐意!&rdo;

……

他们吵到最火热的时候，余白和黎夜光走到了长凳前。季师傅知道余白会来送行，却没想到黎夜光也来了，他局促地站起身，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夜光比他大方多了，开门见山地说：&ldo;季师傅，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rdo;

季师傅点头同意。

余白和刘哥知趣地离开，黎夜光在长凳上坐下，季师傅也重新坐回去，&ldo;你要说什么?&rdo;

&ldo;我之前一直在想，你当年为什么要隐瞒事实，我以为你是为了保全余家的颜面，可昨天你宁愿被逐出师门都要保守秘密，我就疑惑了。难道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比余家更重要，比余老爷子这个师傅更重要的吗?&rdo;她侧目看向季师傅，明亮的双眼一如往昔，透着一股机灵和敏锐，&ldo;现在我终于想通了，那个更重要的人就是余黛蓝。&rdo;

&ldo;季师傅，你爱她，对吗?&rdo;

她轻声说出&ldo;你爱她&rdo;三个字时，季师傅早已死去的心猛然一悸，他眼眸一闪，竟有了一丝难得的触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爱她，甚至包括余黛蓝本人。

他十三岁那年离开寺庙，跟着师傅来到余家山，第一次见到了余黛蓝。她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裙子，捧着一个鲜红的大石榴，坐在余家老宅的门槛上，她身后的宅邸绣闼雕甍，他视野所及如画一般。

那天师傅说，&ldo;你是庙里来的小和尚，就叫你小和好了。&rdo;

余黛蓝摇头，&ldo;不如叫小河，咱们余家山后面就有条小河。&rdo;

&ldo;那姓什么?&rdo;师傅问她。

她圆圆的眼珠机灵地转了一下，&ldo;姓季，他是你最小的徒弟，季字是兄弟排行次序最小的意思。&rdo;

&ldo;季小河。&rdo;她叫出他的名字，冲他微微一笑，&ldo;你想学画画吗?&rdo;

他点头，&ldo;我想。&rdo;

他在余家山渐渐长大成人，可他发现自己不仅想学画画，更想要一直守在她身边。但这些话他从不敢说，因为她是余家的掌上明珠，而他只是余家后山的一条小河罢了。

他喜欢她、爱慕她，更希望他可以幸福，她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夫，他便默默祝福她。她毁容被退婚，他就默默陪着她，好几次他想开口，又怕她以为自己只是同情她。他总是沉默，总是畏惧，直到她决定去嘉煌。

她临行的前夜，他喝了一瓶酒，去敲她的门，问她能不能不要走。余黛蓝见他喝多了，就把他推出门去，他躺在后院睡了一夜，第二天就病倒了，高烧几天，昏迷不醒。等他醒来，她早已经离开了。

他不敢追去嘉煌，因为他没有勇气将卑微的感情公之于众，他只能默默在余家山等她回来，一直等到她出事的消息传来。

他们从小一起学画，他对她的笔法了如指掌。在千佛窟时，他一眼就看出第一名的画作出自她的手笔，可那张画署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却听过这个名字，在她写给他的信里，她曾好几次提到过这个名字。

季小河一下猜到，她是自愿的。

黎为哲引咎辞职时，季小河想，主动辞职必然是心有愧疚，在他看来，所有欺负过余黛蓝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根本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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