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陈铭辰正在仰头喝水,他下意识地朝陈铭辰看去,看到陈铭辰手上的杯子,愣了一下。 他扭头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整个桌子上就四个杯子,每人一个,完全没有多余的杯子。 所以刚才陈铭辰给倒水,用的是他自己的杯子? 云野又瞬间扭头看向陈铭辰。 陈铭辰已经喝完了水,十分自然地将水杯又放回到了中间,水杯里还剩下大概四分之一左右的水。 云野的脸一瞬间涨得比刚才呛酒时还要红。 日式清酒刚喝下去时不会觉得有多好喝,多喝几口以后,清酒的甘甜就慢慢上来了。 云野觉得清酒甘甜的味道有点特别又怪好喝的,吃的时候就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直到他和陈铭辰面前那瓶清酒有三分之二都进了他的肚子里以后,一直关注他这边动向的陈铭辰伸出手,按住了他想要再去拿清酒来倒的手,开口:“小野,不可以再喝了,你前几天才发过烧。” 顾亨玉听到这话,在对面嘎嘎笑:“这个酒度数不高的,和饮料一样,也没什么后劲,喝点没事的。” 然而陈铭辰制止了以后,云野马上就很乖地收回了手,点点头,说:“好。” 陈铭辰听到云野的那声“好”,就扭头看向了云野。 云野喝过酒以后脸微微泛着红,此刻他的表情里还多出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乖巧。 陈铭辰观察他片刻,开口又轻喊了一声:“小野?” 云野闻声抬头,表情认真地直勾勾看向他。 陈铭辰和云野对视半晌,心底有了猜想。 他拿过放在中间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给云野,把云野手里原来用来装酒的杯子换了出来。 云野全程安静地看着他动作。 他递水杯过去,云野就乖巧接过,他让云野喝一点,云野就端着水杯仰起头,喝下去一点后再把水杯放下。 日料其实吃得很快,但是由于上菜上得慢,所以几人还是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完后结账离开,到门口时顾亨玉对陈铭辰和云野道:“老陈,小野,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陪老席去取一下车再回去。” 席贝楠听到顾亨玉的话,疑惑道:“你还要回学校?” 顾亨玉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的导师要我明天早上八点钟去找他一趟,住在家里根本起不来赶过去。” 席贝楠闻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你默哀一分钟吧。” 顾亨玉垂了他肩头一下,两个人吵吵闹闹着离开了。 陈铭辰带着云野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云野一路很安静地跟着他。 两个人在车上坐好后,原本是各自坐的靠窗座,车子开始行驶时,云野忽然一点点小动作地蹭到了陈铭辰身边,靠到了陈铭辰的肩膀上,拉起了陈铭辰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陈铭辰微侧过头,垂眸注视着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抬手将云野额前的头发拨开一点,用手背感受了一会云野额头的温度,确定不烫后,他温声开口:“小野又喝醉了?” 靠着他的人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到学校门口,陈铭辰想叫醒云野时,发现云野没有睡着,只是闭了一路的眼睛。 车一停,云野就睁开了眼。 两个人下车后,云野还是一直和他十指交握着,安静地走在他身边。 陈铭辰一路上注意力都在云野身上。 他觉得云野现在的状态和前几次都不太一样,似乎有点太安静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两个人刚好走到寝室门口。 陈铭辰正拿出钥匙要开门,一直很安静的云野忽然靠近他,小声对他说:“陈铭辰,你等一下可以帮我洗澡吗?” 陈铭辰握着钥匙的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 他静默片刻,暂时没管钥匙,扭头看向了云野。 走廊的声控灯还没灭,灯光下他将云野的表情看得仔细。 云野醉酒后眼睛经常会睁得圆圆的,看人时也是带着两分稚气的认真。 他现在就是这副模样。 陈铭辰收回视线,弯腰捡起了钥匙,打开了宿舍门。 他注意到云野前几次醉酒,是怎么都不肯叫他名字的。 但上次发烧叫了,这次也叫了。 进到宿舍打开灯,陈铭辰刚带上宿舍门,一转身,就发现云野已经站在浴室门口正在脱外套。 他走过去的时候,云野已经脱好了外套,正在拽上衣。 他当即上前按住云野的手:“你这样会感冒。” 云野停下动作看他。 云野是真的很漂亮,在越明亮的光线下,越显得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陈铭辰以前没想过也想不到,他会有一天单单是被看着,身体就给予了十分诚实且迅速的反应。 他轻舒出一口气,抬手揉了两下云野的头发,轻声道:“喝多了洗澡容易感冒,我帮你简单擦一下,可以吗?” 云野安静的抬眸看了他半晌,忽然抬手拽住了衣摆,往上一拉,认真开口:“这里也得擦。” 眼中忽然撞进大片的白,陈铭辰明显愣住了。 好半晌反应过来,他罕见地红了脸,连忙抬手将云野的手拉下来,道:“小野,不可以随便这样拉衣服。” 云野忽然笑了一下:“可我只拉给你看呀。” 陈铭辰陷入了沉默,他和云野对视半晌,感觉装着理智的碗被面前的人啃掉了一角,已经有些理智从破碎的一角流出去了。 片刻后他败下阵来,说:“好,也擦,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你的毛巾。” 话落下刚转身要走,云野忽然拉住了他。 “亲一下再走吧。” 和上次醉酒时如出一辙的话。 陈铭辰转回身,静默着看了云野片刻。 云野正微仰着脑袋看他,眼底除了醉意外,还有几分乖巧,青年嘴角甚至还有几分上扬的幅度,脸颊上若隐若现地浮着两个不明显的酒窝。 理智又从碗里流出去大半,陈铭辰的眸色逐渐发暗,他最终上前一步,缴械投降地搂住云野开始动作轻缓地亲他。 怀里的人很乖,两只手轻轻抵在他肩膀上,仰着头时不时地回应他的吻。 这么认真的接吻,陈铭辰到底没经历过几次,因此吻着吻着,这个吻就慢慢变了味道。 最开始是他感觉云野身上的温度似乎有点升高了,紧跟着他忽然听到很轻的一声,像是小猫叫声般的轻哼声。 陈铭辰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原本只是开了一个口的碗直接被炸得稀碎。 他几乎是本能性地将云野抱起,抱着人走了两步走到洗漱台旁,小心翼翼地将云野放了上去。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暂时停了下亲吻分开了一点的距离。 等陈铭辰想要再亲上去的时候,忽地撞上云野明显带着几分朦胧醉意的眼睛,他跑掉的理智又一下子回来大半。 云野的呼吸不稳,一只手还抓住了他的衣服,正仰头用一种分分钟能让陈铭辰的理智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眼神看他。 陈铭辰搂着他的手不断收紧,深呼吸了好一会,才终于把全数理智拽紧了塞回进脑袋里。 他紧绷着抬手揉了揉云野的头发,靠近在云野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道:“不要乱动,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松开了云野,云野拽着他衣服的手又拽了一会,才十分不舍地松开了。 云野松开手后,陈铭辰便快步出了浴室。 出浴室时陈铭辰想,得找个机会把醉酒的事情一点一点透露给小野。 要想个妥当一点的方法,不然按照小野那个容易害羞的性子,忽然知道,指不定找块地就要把头缩进地里好几天都不出来。 浴室里的窗户白天一般都是打开的,窗户对出去是学校后面的一大片树林。 刚才窗外还一直安安静静着没有风,陈铭辰前脚刚出去,外面忽然就刮起了大风。 云野脱掉外套后,身上就一件单薄的长袖,风一吹进来,他整个人瞬间冷得瑟缩了一下。 本来就是要下雨的潮湿天气,刮进来的风带着几分湿冷。 云野被吹了小半分钟,整个人冷得直打颤,眼底的醉意都下去了几分。 片刻过去他似乎忍不了了,想要撑下洗漱台去关窗,结果手不小心搭在了洗脸池旁的一滩水渍上,整个人往后一倒,脑袋撞在了身后的镜子上。 陈铭辰正在阳台关窗,阳台上风刮得响动太大,浴室里的声音没能够传到他耳中。 云野这一撞撞到了后脑勺,瞬间疼得眼眶发红地捂住了脑袋,眼底原本被冷风吹得剩下不多的醉意也同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揉了好半晌脑袋,似乎才意识过来自己在哪,顿时停下动作,有些懵地看向四周。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扭过头,就看见陈铭辰拿着两条毛巾进到浴室,带上了浴室的门,紧跟着走到了他身边。 陈铭辰因为刚才的冲动,再次进浴室时有点下意识地回避云野的眼睛。 他将云野用来洗澡的毛巾放进盆里,开了热水接后,就转身去关了浴室正被风吹得哐当作响的窗。 回到洗漱台前,水正好接得差不多,他拧干净毛巾,拉起云野的一只手,从云野的手开始细致地帮他擦拭。 云野茫然又震惊地看着面前低头动作的陈铭辰,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又在做梦? 云野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面前的陈铭辰还是在。 陈铭辰替他擦干净了两只手,又将他宽大的袖子卷了上去,开始替他擦胳膊。 云野还是有点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说梦境,手上被毛巾擦过的感觉又太真了。 说现实,他和陈铭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陈铭辰又怎么会在帮他擦胳膊呢? 云野正脑子发僵想不出个所以来的时候,陈铭辰已经替他擦好了胳膊,将他的袖子放下,到一旁重新洗了一遍毛巾。 他下意识地跟着陈铭辰的动作移动视线,发懵的模样和醉酒时的憨态倒是有两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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