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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太瘦了，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手！整个手腕没有一点肉，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勉强包住骨头，如果不是吸毒导致的病态消瘦，那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带来的耗损过度。因为受到外力刺激，吴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辛望云才发现这人不仅是瘦了，是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对，衰败，就是这个词。吴霖脸色蜡黄，和刚认识辛望云时那种营养不良的白完全不同，这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肝脾受损，反应到脸上才是这种可怕的黄色。他的眼眶深陷，黑眼圈清晰可见，原本灵动的大眸子变成了黯淡无光的灰色，就连曾经水光涟涟的小嘴现在也都布满了翻起的干皮。辛望云从没有想过这个词会和吴霖画上等号，但此时此刻，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吴霖，脑子里除了衰败，实在想不到另外的词。　　“你……”他想问吴霖到底怎么了，却发现那对浑浊的眼珠子突然泛起了泪光，但那泪光只出现了很短的一瞬，就被吴霖紧咬着干裂的下唇，生生憋了回去。　　“你在害怕我？还是……在防着我？”辛望云心里一紧，“吴霖，这里是我家，你怀里抱的是我的衣服，怎么你反倒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这不太合适吧？”　　辛望云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是愤怒吗？没有，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吴霖打算从他这里偷什么，又或者已经偷走了什么，他只想得到一个原因，但吴霖却不肯说。是激动吗？好像也没有，在四处寻找吴霖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一次次地从希望到失望，内心被空洞的现实打磨得麻木不堪，所以就算吴霖不招自来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他而言好像也只是一件微微让人惊讶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心里不知从何处滋生的钝痛感不停地拉扯着辛望云的神经，吴霖脆弱又倔强的样子逼得他手足无措。终于，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辛望云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行，你不告诉我，那就换个人来问你。”　　听到声响，吴霖无措地抬起头，在看清辛望云手机屏幕上的“110”后，突然疯了一般向他猛扑过来，没料到吴霖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辛望云下意识的侧身，把尚未接通的手机高高举过头顶。　　“求求你！”吴霖的声音撕心裂肺，抓着他胳膊的手不停颤抖，“不要报警！求求你！我还有孩子！孩子在家里！我不能坐牢的！”　　红色挂断键被辛望云按下：“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绝望的哭喊和虚妄的挣扎都被辛望云挡在了门外，吴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受惊的肩膀还在不停地发抖，他提了好几次气，才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信息素……因为……因为我要你的信息素……”　　“要我的信息素干什么？”辛望云问。　　“我……我没有奶，没有alpha的信息素……就……就养不活孩子……”　　“荒唐，”辛望云冷笑了一声，“吴霖，你当我是半点育儿常识都没有吗？婴儿只需要亲生父亲的信息素，你到这儿来偷我的东西能起个屁用！”　　“有用的，”吴霖终于止住了战栗，“之前……我是靠你的信息素催动生的孩子，所以宝宝对你的信息素有感应，她能接受……”　　“什么叫我的信息素催动，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又不在，我……等会……”，辛望云不可置信地瞪着吴霖，“你那次给我下药是为了这个？！”　　仿佛已经懒得再做挣扎，吴霖虚弱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辛望云有种后知后觉的好笑。他一直知道oga生产时需要alpha信息素的催动，何之琳和辛博宇肯定也知道，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一点，大概是万万没料到吴霖都已经到了生孩子的当口，那个让他怀孕的alpha还是不肯现身。　　“所以你那alpha是死绝了对吗？从怀孕到生产都不见他半点人影，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吴霖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又缩成一团，不说话了。　　“你找不着他，就来找我。他不肯养孩子，你就到我的公司里打工赚钱，他不肯帮你生孩子，你就来给我下药搞催生。现在缺信息素养不活孩子，你索性直接到我这儿来偷东西。你怎么这么聪明啊吴霖？之前和我这个工具人谈场恋爱是不是让你觉得特别划算？想捞什么就能捞到什么？”　　庆幸交杂着悲哀一块向辛望云涌来。庆幸是因为吴霖至少还有自己这个去处，悲哀则是吴霖终究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了走投无路的无奈之选。曾经那么爱过，真心实意不顾一切的付出过，到头来只换来一个偷偷摸摸的利用，究竟是爱情太不值钱，还是只有自己给的爱情才一文不值，辛望云真的很想再问问吴霖，可他也知道，吴霖绝对不会说。　　“带我去看看孩子，”辛望云把吴霖从地上拽起来，顺便把他怀里的那堆脏衣服扔回了脏衣篓里，“带我去看一眼，否则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又在骗我？”　　吴霖绝对是极不情愿的。辛望云发现他脚步拖沓，原本走三步路的时间能被他拖成一步，好在辛望云也不着急，他今天本来就休假，所以有大把时间看吴霖到底打算演什么戏，他甚至有时间可以陪着吴霖慢慢把戏演完。　　公寓楼的地下车库大且空旷，除了本楼住户，所有的外来车辆一律不能入内，辛望云找到他那辆宾利欧陆gt，拉开副驾的门，把吴霖塞了进去。说起来这应该是吴霖　　原来也不是因为爱情。　　很多时候辛望云都会忍不住回想吴霖扔给他的那一条条抽刀见血的分手理由。一开始是莫须有的算计，因为自己撞破了吴霖和智林王月的勾当，所以吴霖破罐子破摔提了分手，之后他想了很久，觉得这个理由根本就是扯淡，所以去找吴霖求和……求和当然是失败了，因为吴霖搬出了和杜玉的婚约，说辛家能力不够，没有办法在帮自己偿清债务的情况下延续之前高水准的生活质量，这个理由几乎断绝了辛望云所有的念想，因为他就是能力不够，虽然顶着辛意少东家的名号，但一不拥有实际财产支配权，二不具备东山再起的绝对硬实力，所以吴霖用钱逼他，他只能放手……可……可明明说好了是为了钱，吴霖却在自己无奈放手之后转身就废弃了和杜玉的婚约，不仅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还不管不顾执意要生下孩子当单亲爸爸，说是因为真的喜欢。　　现在，这个因为真心相爱而出生的孩子却被取名叫勿念。所以……所以根本也无关爱情。　　那我算什么？辛望云无望的想。这些曾经被吴霖用来拒绝他的堂而皇之的理由，现在全都被弃之如敝履般的扔在一旁。不为什么钱财，也压根没有任何真爱，吴霖提分手，完全就是新鲜感过了之后对自己感到嫌弃和厌烦。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责怪吴霖，反倒应该感谢他给自己留了最后的体面，让两个人不至于因为这个最真实的原因而闹得鱼死网破……　　“吴霖，”被深深的无力感裹挟，辛望云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历尽艰难，“提分手的是你，一次次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我身边的也是你，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我身边彻底消失？”　　先是胳膊，微微抬起然后又迅速放下，接着是头，不知道是反应迟缓还是肌肉受损，吴霖似乎费了很大劲才勉强转过头，将脸从正对着念念转为面向辛望云，最后是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辛望云觉得吴霖好像是要哭，因为他嘴角下拉，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大而无神的眼睛也微微泛红，但只是一瞬间，速度快得就连错觉都不够用。　　“一个月，”收起表情后的吴霖声音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就一个月，喂奶期结束了我就带着念念消失，绝对——”　　“好，”辛望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一个月，我信你最后一次。”　　飙到140码的车身依旧稳稳当当，如果不是辛望云握着方向盘的手正抖得厉害，那旁人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只是一个富家子弟在高调炫耀自己的豪车。　　矮房、村舍，望不见边的农田和远山，说不清在高速上狂奔了多久，辛望云终于在一个简陋的休息站停了车，掏出手机，摁下了何之琳的电话。　　“喂，妈，你现在忙吗？”　　何之琳大概正在教室，周围全都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辛望云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才听见何之琳扯着嗓子说：“什么事，你说吧，我正在操场上和学生搞趣味校运会呢！”　　“也没什么大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辛望云心想，“就是给你说一声，吴霖找到了，你可以不用麻烦你那些老同学了。”　　“什么？！找到了？怎么找到的？在哪找到的？”　　“就是……哎妈，你能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吗？不行我就晚点再打给你。”　　辛望云本来就是因为心烦才给何之琳打的电话，结果被各种欢呼声、口哨声一吵心更烦了，只想马上挂电话。　　“诶等会等会，我出来了，正往外走呢，怎么找到的啊，你接着说。”　　何之琳听起来特别着急，没办法，辛望云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他今天来我家了，猜对了电梯密码偷偷溜进来的。”　　“为什么啊？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有事找你直接打电话就行了呀。”　　“是啊，直接打电话就行了，可问题就是人家没事找我啊！他只是想随便拿点有我信息素气味的东西去奶孩子，根本不需要我露面！”　　“啊？！”何之琳被辛望云这没头没尾的话弄糊涂了，想了半天都没转过弯来。　　“就是为了信息素，”辛望云打算去繁从简，快速把事情说清楚，“他那alpha失踪了，所以之前给我下药是想要我的信息素催生孩子，现在来家里偷东西是为了拿信息素养孩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太不尊——”　　“怎么这么可怜啊……”辛望云满腹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何之琳打断了，“真的好可怜啊，我都……我都没想到……他那个……畜生，那个畜生，竟然放着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进产房，我要是吴霖妈妈非杀了他不可！”　　“不是……妈……”辛望云彻底抑郁了，“你不觉得我才很可怜吗？我算什么啊？这从头到尾的你说我算什么啊？吴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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