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有些我原本就知道,有一些却是从未学过的方法。按照他的路子试了试,果得心应手,一时虽未完全掌握,但也慢慢上了道。
抬头一望,不远处的九脚白毛大纛正迎风招展,大帐前面人员来来往往,诸王宴席也开始布置了。
八剌将速度慢慢放下来,周围不时有人经过,我俩一一打着招呼。再近了些,却见三四骑并驾赶过来,见了我们,放慢速度。来人正是那木罕、忙哥剌,还有安童和月赤察儿。
那木罕兄弟俩只是按住马头,立身坐好,没有下马,安童、月赤察儿却不得不翻身下马,恭敬地向八剌行礼:&ldo;见过八剌王子。&rdo;
八剌只是挥了挥手,并未多看他们二人一眼,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笑道:&ldo;忙哥剌、那木罕,你们早早回来,可是打到了好东西?&rdo;
那木罕无不得意地说:&ldo;麋鹿、黄羊都打了两只,三哥比我少了一只麋鹿。&rdo;夸自己还要拉别人做铺垫,老好人忙哥剌很憋屈,不满地白了那木罕一眼,那木罕却浑然无觉,又问:&ldo;八剌王子,你呢?&rdo;
八剌被他一问,愣了片刻,旋即大笑起来,用手臂圈起我,用力一揽,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猛地撞到他胸膛上,撞得我脑袋发晕,却只听他笑道:&ldo;我捉到的可是百年难遇的珍奇,比麋鹿、黄羊金贵多了!&rdo;说着,又用手托起我的下巴,&ldo;你说她金贵不金贵?一万只麋鹿、黄羊也比不上!&rdo;
他言行轻佻,我听了,脸色一沉,一把打开八剌的手臂,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跳下马,半是泄愤半是嘲讽,指着他冷声道:&ldo;谁是猎物?到底是谁捉到了谁?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坐在谁的马上!&rdo;
那木罕一愣,而后恍悟,竟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ldo;察苏这么瘦弱,竟能把八剌王子掳了来!真是奇闻一件。&rdo;
那木罕是无心之言,说出来,却让八剌脸色骤变,周围好事的诸王也都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热闹,催问道:&ldo;什么奇闻?说说看!&rdo;
我冷眼看着八剌,又瞥了眼那木罕,无不快意地回道:&ldo;四哥你说的没错,这可不就是奇闻一件?&rdo;围上来的诸王越来越多,我也不顾八剌尴尬,谁让他刚才口无遮拦呢!
八剌越发没意思,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语气里却没了笑意:&ldo;说玩笑的,你们何必当真呢?&rdo;
诸王却不依不饶,拽住他:&ldo;你说话躲躲藏藏,定然有鬼,老实交代吧!&rdo;见他不说,又转而问我是什么回事。
我未及开口,却觉身后有人暗暗拉了一下我的衣襟,用余光一扫,却是安童,他正向我摇头示意。
转过头来,见八剌脸色不豫,我想也不该再不依不饶了,遂敷衍道:&ldo;哪有什么奇闻,你们听错了,那木罕浑说的。&rdo;
安童也上来解围,劝道:&ldo;诸位王子,大汗吩咐,大宴即将开始,请你们各自归位罢。&rdo;
诸王顿感扫兴,一哄而散。八剌这才颜色稍缓,微笑点头向安童致谢。安童却也只是微微点头,而后就牵过马,默默退至一边,神情又恢复肃然,眼神空冷,说不出是漠然还是悲伤。
第41章劝解
打猎和宴饮对蒙古人来说从来都是件大事,虽然战争时耐于苦寒,其他时候,尤其是贵族,骨子里都是贪溺物质享受的。与汉人不同,他们生来就不知&ldo;节制&rdo;为何物。每逢大宴,不喝的烂醉如泥决不罢休。以前的大汗,如窝阔台、贵由都是酒鬼,一副身板生生给喝垮了。只有蒙哥汗不喜饮酒,没有这个恶习,也正因如此,他在蒙古大汗里几乎算个异端。忽必烈不像蒙哥那般刚严自律,他爱喝酒,好在还有个底线,不至于酗酒无度。
仪凤司的礼官宣布大宴开始,一时大鼓隆隆作势,大琵琶、云板、铜锣、马头琴齐声鸣响,乐曲辽阔雄浑,不似汉人黄钟大吕那般典雅庄重,却有股苍凉和生命力混在其中,一时能把人的思绪带到很远……
与会宗王那颜们一起举起酒杯,向忽必烈敬酒,忽必烈也不端架子,从虎皮圈椅上利落起身,走到台前大声道:&ldo;在场的王爷、比姬、王子、公主们,都不要拘束,咱们共同喝干第一碗酒!长生天保佑,保佑朕能将成吉思汗的伟业发扬光大,保佑大蒙古国的国祚如苍天一般永恒绵长,保佑朕和子民们都幸福康健,愿我们的子孙代代繁衍不绝,愿蒙古勇士们都像海青鹰一般勇猛矫健,愿姑娘女儿们都像鲜花一般美丽娇艳……&rdo;
忽必烈的祝酒词像一首朴素的诗歌,句式还挺整齐划一,我听了也觉得蛮有意思。端起酒杯,乘着喜气,和诸人一起把杯盏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而后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欢呼。
虽是正式的大宴,却也没那么多繁琐规矩,诸王们喝干第一杯酒,都大喇喇坐下,随意地捞起一块手把肉,大嚼起来。我不喜欢这些大块耐嚼的羊肉,只是捡天鹅肉、鹿肉、炙羊腰吃,味道甚是鲜美。
有牛羊肉垫底,脾胃舒服多了。塔察儿、合丹、也孙哥、忽林池等诸王勋贵纷纷都向忽必烈敬酒,而后是小一辈的宗王,如八剌等人,忽必烈一一喝了。酒过三巡,诸王们更为随意,纷纷起身劝起酒来。
我身边的哥哥们,真金、忙哥剌、那木罕都四处走动喝酒去了,小弟弟们如忽哥赤、爱牙赤、奥都赤等,都找各部落同龄小孩子玩耍去了。那颜子弟们如玉昔帖木儿、月赤察儿、安童、硕德等聚成一拨。今天,别速真没有来,我就负责照顾庶妹囊家真、忽都鲁揭里迷失等。她俩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年纪都还小。我就看着她们,不准多沾酒,尝了一点,就把酒换成奶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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