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妈的,说话客气点儿。&rdo;女人厉声说了一句,却又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转过身假装盯着远处,&ldo;个个都是没礼貌的浑蛋,我他妈的受够了。&rdo;
&ldo;我们问了你一个问题,哥们儿。&rdo;迈克说着向那家伙挪了挪,拔脚踢了踢他的鞋底。
&ldo;我不是&lso;蓝皮簿&rso;的人,不过是正走霉运而已。&rdo;男人说道。
&ldo;满嘴胡说。&rdo;
&ldo;这地方有各色各样的人,又不是只有&lso;蓝皮簿&rso;一家,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要找&lso;蓝皮簿&rso;那帮家伙……&rdo;
&ldo;去吧,去吧,赶紧去找他们的麻烦吧。&rdo;那女人说着撇下了嘴角。
&ldo;&lso;蓝皮簿&rso;那帮家伙在那边忙他们的勾当呢。&rdo;男人说道,我们纷纷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伸手指向远方,&ldo;就在&lso;摩文思&rso;百货的另一头,要经过以前摆放旋转木马的地方。&rdo;
&ldo;快点儿滚蛋吧。&rdo;女人嘟哝道。
旋转木马的旧址上留着一团貌似麦田怪圈的污渍。话说回来,艾米和我曾经在商城倒闭前在这里乘坐过旋转木马,当时我们两个成年人肩并肩坐在小兔子座位上,随着旋转木马飘飘然在空中穿行,只因为我的妻子想要看到曾经占据我许多童年时光的商城,想要听听我的故事。眼下看起来,我们之间也并非只有糟糕的回忆。
&ldo;摩文思&rdo;百货的路闸已经被人砸得稀烂,正大大方方地敞开门广迎宾客,仿佛眼下是&ldo;总统节&rdo;大减价的清早。店内已经被清理一空,只有原本放置收银机的隔离地带例外,这个地方赫然聚集了十几个人,一个个嗑药嗑得飘飘然,他们头顶的一块块标牌上写着&ldo;珠宝首饰&rdo;、&ldo;美容用品&rdo;和&ldo;床上用品&rdo;。一盏盏煤气野营灯仿佛火炬一般闪烁着,照亮了这群人的身影。我们经过他们的身边时,有几个家伙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其他人则仍然晕乎乎不省人事。在一个遥远的角落里,两个稚气未脱的小毛孩正在狂躁地背诵着葛底斯堡演说[3]中的词句,&ldo;目前我们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内战……&rdo;一个家伙身穿一尘不染的牛仔短裤和一双雪白的网球鞋,摊开手脚大咧咧地趴在地毯上,仿佛他正要去参加孩子的&ldo;乐乐棒球&rdo;赛,兰德紧盯着那个家伙,仿佛他认识那男人。
我还从来不知道毒品在迦太基已经有这么大的声势,警察昨天才扫荡过商城,今天瘾君子们居然就迫不及待地聚拢了回来,好似一群一心逐臭的苍蝇。我们一行人迈步穿过人堆,一个满身肥肉的女人驾着一辆电动踏板车露了面,示意我们噤声。她那布满疙瘩的脸上湿漉漉地流着汗水,一口牙看上去跟猫牙差不多。
&ldo;要么买货,要么滚蛋,这可不是什么展示课。&rdo;她说。
斯塔克斯用手电筒照在她的脸上。
&ldo;他妈的,把那鬼东西拿开。&rdo;女人说道,他乖乖地照办了。
&ldo;我在找我的妻子,艾米&iddot;邓恩。&rdo;我开口说道,&ldo;她从周四就失踪了。&rdo;
&ldo;她会现身的,她会醒过来,然后好歹把自己弄回家。&rdo;
&ldo;我们不担心她嗑药。&rdo;我说,&ldo;我们更关心这里嗑药的男人,我们听到了一些风声。&rdo;
&ldo;没事,梅兰妮。&rdo;这时一个声音喊道。在青年用品区的边上,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靠在一具光溜溜的塑料模特躯干上望着我们,一抹微笑歪到了一边脸上。
梅兰妮闻言耸耸肩,看上去有几分无聊又有几分恼火,随后驾着电动踏板车走远了。
男人的眼神一直紧盯着我们不放,同时开口朝青年用品区的深处喊了几句话,于是更衣室中伸出了四双脚‐‐这些人显然在自个儿的小包间里安营扎寨呢。
&ldo;嘿,朗尼!嘿,大家伙!浑蛋们又回来了,这次来了五个。&rdo;那人说道。他拔脚把一只空空的啤酒罐向我们踢过来,他的身后有三双脚动了起来,看来那几个男人正在起身,另一双脚却仍然一动不动,看来脚的主人要么沉入了梦乡,要么晕得不省人事。
&ldo;没错,傻瓜蛋,我们又回来了。&rdo;迈克&iddot;希尔山姆答道。他用握台球杆的姿势握着球棒,挥出一棍子砸在模特的双乳之间,模特跌跌撞撞地向地面倒了下去,&ldo;蓝皮簿&rdo;小子则优雅地挪开了手臂,仿佛这一幕已经事先经过了排练,&ldo;我们是来打听一个失踪女人的消息。&rdo;
这时三名从更衣室里出来的男子也跟他们的朋友站到了一起,个个身上都穿着&ldo;希腊社团&rdo;[4]的t恤衫,要么是&ldo;piphi&rdo;社团扎染t恤衫,要么是&ldo;fiji&rdo;社团t恤衫,谁让本地的慈善超市里堆满了即将毕业大学生们扔掉的老古董呢。
这几个男人的身材都长得修长健壮,肌肉发达的手臂上暴出条条青筋。在他们身后,一个男人从拐角最大的一间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他梳着一条马尾辫,耷拉着一抹长长的胡子,手中拖着一条长钢管,穿着一件&ldo;gaaphi&rdo;社团的t恤衫,想必便是朗尼本人。看来,此刻跟我们对垒的正是保护商城这块地盘的武装力量。
&ldo;出了什么事?&rdo;朗尼喊道。&ldo;我们不能奉献,不能圣化,亦不能神话这片土地……&rdo;小毛孩们背诵词句的声音越拔越高,已经几近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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