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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娘！&rdo;陈春花冲到那妇女面前，伸出手想要抱自己女儿，可看着婆婆的脸色沉沉，她畏缩的把手收了回来。

&ldo;不是叫你去洗衣裳，咋就回来了？&rdo;李阿珍拉长着一张脸，这脸就更长了。

陈春花低着头不敢看婆婆的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叫：&ldo;娘，我好像听着小红在哭哩。&rdo;

&ldo;哟嚯，你隔那么远还能听到这小丫头片子哭？&rdo;李阿珍把小囡扔到了床上，&ldo;呼&rdo;的一声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去揪陈春花的耳朵：&ldo;你分明是想偷懒，还以为我不晓得哩？衣裳洗好了没有？没洗好就别回来！&rdo;

&ldo;娘，小红……&rdo;陈春花没躲没闪，任凭李阿珍拎住她的耳朵，只顾着朝躺在床上那小囡看：&ldo;小红没事吧？&rdo;

小囡的手脚动了动，陈春花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一口气轻轻的吐了出来。

还好，她的女儿还有气。

陈春花闭上眼睛，咧嘴笑了起来。

李阿珍看到媳妇的笑容，顿时火冒三丈，用力一拧，陈春花的眼泪&ldo;唰&rdo;的一声掉了下来：&ldo;娘，痛！&rdo;

&ldo;你也晓得痛！我还以为你是根木头哩！&rdo;李阿珍一只手叉腰，骂人的话一嘟噜一嘟噜的来了，骂得唾沫星子飞溅，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那个小娃子伸手抹了抹脸：&ldo;李奶奶，你的口水流出来了，好脏！&rdo;

李阿珍低头看到了那个小不点儿，弯腰下去，气哼哼的伸手去抓他的手，没想到小娃子倒是机灵，扭了扭身子，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床那边去了，一边跑还一边扮鬼脸：&ldo;李奶奶，你抓不住我咧！&rdo;

李阿珍火冒三丈：&ldo;你这死尻的小虎子，跑到我们家来撒野！老娘不好好收拾你，老娘就不姓李！&rdo;

&ldo;李奶奶，你姓啥不关我的事，你信不信我把你刚刚做的事情说出来？&rdo;小娃子抱着床柱子，小小的身子摇过来晃过去，一点也不怕李阿珍的模样，气得她全身直打颤：&ldo;你给老娘等着，老娘去告诉你爹听！&rdo;

&ldo;你去，你去！&rdo;小娃子站直了身子，指了指墙上贴着的那张ao主席画像，偏头望着李阿珍，一本正经的说：&ldo;我去告诉主席爷爷，你刚刚拿枕头捂着小红的脑袋！&rdo;

听了这话，陈春花的脑袋&ldo;嗡&rdo;的响了一声，脸色煞白。

原来婆婆把她支走，暗地里下了毒手！

她冲到了床边，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抱了起来，小囡的脸上一片潮红，眼睛半开半闭，好像是睡得迷迷糊糊时被惊醒过来。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放在她鼻子底，一点点温热的气息粘在她的指尖，这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ldo;你试啥试？&rdo;李阿珍有几分心虚，可还是扯着嗓子直吆喝：&ldo;你还真信了这毛娃子的话？他晓得个球！&rdo;

&ldo;我亲眼看见的，那还有假？&rdo;那小娃子又灵活的从床那边钻了出来，冲着李阿珍扭了扭身子：&ldo;李奶奶，你就是想害死小红！就是就是就是！&rdo;

小娃子的声音特别响亮，跟三月里打雷一样，轰轰的炸着人的耳朵。

&ldo;吵啥吵哩？&rdo;唐振林从外头走了进来，见着一屋子人，有些奇怪：&ldo;都挤在这屋做啥子？嫌这屋子太大了？&rdo;

&ldo;唐爷爷，小红要被他奶奶捂死了！&rdo;小娃子又赶着跑过来告状，眼珠子乌溜溜的转了转：&ldo;还好我看见了！&rdo;

唐振林冲李阿珍瞪了一眼：&ldo;你干啥呢？&rdo;

李阿珍气呼呼回了一句：&ldo;小虎子的话你也相信？没看这丫头片子还好好的？&rdo;

唐振林低头看了看媳妇抱着的那个小女娃，脸色红润，呼吸匀称，跟没事人一样，他这才放下心，伸手摸了摸小娃子的脑袋：&ldo;小虎子，你看错了，李奶奶肯定是在给小红盖被子呐，她怎么会想捂死自己孙女呐！&rdo;

&ldo;我没看错！&rdo;小娃子一伸手，忿忿的将唐振林的手拨开：&ldo;我知道你们俩想要大根叔叔生个儿子！你们不想要女娃！&rdo;

他伸手抹了抹眼睛，哼哼唧唧的哭了。

屋子里的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啥哭得这样伤心。

这时，陈春花怀里的小囡扭了扭身子，哇哇大哭起来，顷刻间，屋子里充斥着哭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发不可收拾。

&ldo;哭哭哭，赔钱货就会哭！&rdo;李阿珍恨恨的看了那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囡，伸手扯了扯唐振林打着补丁的衣袖：&ldo;还杵着看啥哩，去二根那边瞧瞧孙子去。&rdo;

走到房门口，李阿珍回过头来，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ldo;呸，生不出鸡蛋的母鸡！&rdo;

那唾沫刚刚好吐在了唐细丫站着的那地方，她朝旁边闪了闪，一只手拧着衣裳角儿，臊得抬不起头来。

&ldo;虎子，虎子！&rdo;

门外头传来一阵叫喊声，小娃子伸出脑袋应了一句：&ldo;娘，我在这呐！&rdo;

&ldo;又在这里麻烦婶子！&rdo;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小娃子的手：&ldo;真是不老实，害得娘到处找你！&rdo;

年轻女人名叫林淑英，是小虎子的妈妈，她穿着崭新的深蓝色粗布衣裳，里边是件白色的衬衫，时髦的小圆领，领口的扣子是黑色的塑料扣子，将她细小的脖颈衬得更白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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