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不可违,可进兵的话毫无胜算,这黑锅不能背。吴参将想了想,对督军道:“大人神机妙算,胜过诸葛孔明,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还望大人随我军进发,随时给小的面授机宜。”
督军听了,面色如土。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慨然答应道:“本官正有此意。”
原来,此官朝中有人,曾听得人言,金国内部“寇盗蜂起”,叛乱不断,北方边境则受到蒙古人的强大压力,处于崩溃边缘。是年,名士辛弃疾上书建议:“金人危乱,宜急攻。”而朝中大臣邓友龙出使金国,得到的信息是“金为蒙古所困,饥馑连年,民不聊生,王师若来,势如拉朽。”在这种情形下,韩侂胄判断金国衰朽,下令出兵。
赏重莫如军功,万一檄文生效了呢,唐时不就有李白酒醉草书退蛮夷的故事吗?说不定射书入城后真生效了呢。
文官都不怕,武将更不能怂了。吴参将无奈,吩咐起大散关大部分兵马,向散关城进发。消息报到散关城中,只见几队宋兵过来,在距南门还有数里之地扎下营地,不久,就至城下挑战。金兵将领站在城墙之上,诧异无比。这是什么战术?貌似兵马还没我们守城的多。攻城者,一般是先围城然后择机而攻。他们却只往南门派兵,其它三门没有见到有兵来攻。
事出反常,必有阴谋。金将吩咐士兵暂时坚守,不准出战,以静制动。城下宋军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就这么双方隔城僵持着。将要入夜了,千余宋兵发一声喊,齐齐向城上射箭。可这样漫无目的地乱射一通,又怎伤得了人?金兵躲在城防后,大笑不已。
笑后,略一思忖,以为宋兵要连夜攻城,吩咐手下加强防备,宋兵却退了。金将更是满头雾水。原来,宋兵此举只是想把檄文射到城里,夜里有人拾到,把信讯传遍全城。
《庙堂与忠奸》
韩相公,得密报,
欲北伐,宜当下。
寇盗蜂起金帮乱,
蒙古崛起叩边关。
民不聊生饥馑年,
正是王师北定时。
本以为势如拉朽,
不曾想功败垂成。
箭头上的书信被金兵捡到交给将领,金将打开一看,更觉不可思议。从来劝降或希望对方内乱,多在大军压境,围困多日,城内士兵与老百姓感到绝望之时,从没还没开战就来这么一下的。
或者,这是宋军声东击西之计?可自个就一座孤城,方圆百里再无要塞,没有需我出兵去救援的城市了。这招式实在不可理喻。又或他们这是先发制人,怕我们攻打大散关?但大散关是宋的边防雄关,以我们区区三千人马,绝对无法攻克的。此事无解。既然想不通对方意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金将吩咐坚守不出,以防中计。
二天过去了,城中既不曾派人出战,也没内乱迹象。督军心喜,对吴参将言道:“我军人少,金兵人多,不敢出城迎敌,莫不是檄文生效了?再待几日,便会生乱。”
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吴参将忧心重重,可也想不通敌方意图,陪着笑脸称是,吩咐士兵不可轻举妄动。
两军相峙时,后方军粮运达了,这次随粮队而来的还有两头肥猪。督军灵机一动,吩咐杀猪犒军,引诱敌方出战,从而给城中义民创造里外夹击的机会。迷之自信来自何方?吴参将苦思无解。收买军心也是自个所愿,也就答应了。犒军的主菜是酸菜白肉。
《鹊踏枝·酸菜白肉》
大锅下肉名五花,八角桂皮,香叶加葱姜。小火慢炖肉渐烂,炊烟随风七里香。
酸菜切丝清水浸,锅中加油,爆香葱蒜姜。白肉切片入锅炖,汤汁浓稠可装盘。
欺人太甚。手下纷纷向金将请战。金将实在看不懂宋军的神操作,以为他们必有诡计与埋伏,答道:“我方援兵一万已在路上,不日到达,收拾他们不在一时,以防万一中伏折了兵威。”
饭饱以后,宋兵又一阵的鼓噪,向城内射入上百封劝降的书信。金兵也不甘示弱,发箭对射。一个宋兵拾到一支带信的箭,急忙送于吴参将。打开一看,是张屠夫的消息,说城内则序整然,没有义民响应我军,敌方援军一万将至。他将设法延晚敌军追击。
督军见信脸色发白,骂道:“真是一帮无父无君的牲畜,见檄文居然没有反应。”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是汉民不假,可从出生就在金国,没得过宋半点好处,凭什么忠于宋?吴参军无语地摇了摇头道:“当务之急,是不可让敌方警觉,撒军回防大散关,以防被他们围歼。”
一听他这么说,督军慌了神,道:“我得立即回去向安抚使大人请示机宜,此处就有赖吴将军了。”
说完,骑上快马,带着几个随从,风一般地向大散关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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