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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第1页）

想到方才的挽歌冥钞，吴敬苍面色一变：&ldo;放肆！你这丧门小贼简直是狂悖无礼之至！&rdo;

少年一脸无辜：&ldo;我千里迢迢前来吊唁，明明是心地善良！&rdo;

封书海神情不变，岳欣然却开口问他：&ldo;你姓什么？&rdo;

少年瞅瞅岳欣然，又悄悄觑了觑阿孛都日，一双漂亮眼睛转来转去，不知又在想什么古灵精怪的主意。

他回不回答其实意义不大，岳欣然向封书海道：&ldo;封大人，这位公子亦是好意提点，亭州之行，凶多吉少，还是应当能免则免，不若……&rdo;

不待岳欣然说出自己的谋算，封书海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ldo;陆六夫人，并非如此。&rdo;

他顿了顿才道：&ldo;先前，我已经说过，不论在何处，皆是尽忠王事，岂能因个人祸福避趋之？只要继任者能够善待益州百姓，我去往亭州又有何不可？&rdo;

亭州如今焦土一般，百姓流离失所，本就需要一个人去安抚，他封书海不论在哪里，都一样是做官，无甚不同。

锦衣少年睁大了眼睛，先前他潜入偷听其实根本没听到什么就被阿孛都日发觉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封书海已经知道有人在谋划他往亭州之事，难怪方才他们不惊讶，可是，世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明知亭州是个火坑，还要往里边儿跳啊！

少年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ldo;阿愣，这世上……有比你还愣的啊……&rdo;

岳欣然却沉默了很久。

她竟然……没有太感到意外。

她只是想起了很多往事，老头临终时向她提的那个问题，眼前这位州牧比她早一步给出了答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然后，岳欣然推案而起，向封书海深深一礼：&ldo;大人要往亭州，请容我最后相助一程。&rdo;

她不能阻止君子取义成仁，可至少，她能将取义成仁之路上的荆棘狠狠斩掉！

第65章咳，大家期盼的打脸，久等了。

张府。

靳十四郎小心翼翼磨砚，眼神却错也不错地看着书案上那副即将完成的画，只见张清庭最后一笔勾过，漠漠沙尘、万丈深渊便如在眼前‐‐前有黄沙万里，后有不尽深渊，进退不得，也不知是谁的命运写照。

张清庭题了一行字&ldo;黄沙沉渊&rdo;，然后，他这才收了笔，俯身端详，面也难掩满意之色，抚了抚须吩咐道：&ldo;十四郎，取那枚&lso;功成&rso;字印来。&rdo;

靳十四郎微微惊讶，舅父这枚&ldo;功成&rdo;字玉印从不轻易动用，却为这一幅画破例吗？可他低头一看这黄沙沉渊图，随即心中了然，舅父这一次出手，想必亦是极为难得的神来一笔吧。

打开重重柜匣，取出那枚小小玉印，张清庭亲自取了魁红印泥，在画面右下角稳稳落印。

就是以靳十四郎来看，这副画寥寥数笔，却将滔天黄沙、冰沉深渊勾勒得历历在目，他不由赞道：&ldo;恭贺舅父画功又精进了！&rdo;

张清庭看着右下角那枚&ldo;功成&rdo;的朱印，却自失一笑：&ldo;最后忍不住显露了心迹，还是落了香火俗气，比不得&lso;烟云山人&rso;的山水飘渺哪……&rdo;

靳十四郎却道：&ldo;那烟云山人不过一闲云野鹤，于世何益？如何能与舅父相提并论？&rdo;

他是真的这般认为的，这几年在三江书院，慢慢执掌书院之事，接触益州真正的幕后大事，他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对舅父如此看重，如果舅父不是生在益州，受家族琐事牵绊，困囿于这周遭山势重重，恐怕早就声名鹊起，名振神州了！不过如今也是时候了，三江世族与魏京有了真正的纽带，舅父便真正迎来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张清庭却是挥了挥手，笑笑并不多理会他的话，转而道：&ldo;说说你对此番事的想法罢。&rdo;

靳十四郎恭敬肃手应是，这几年来，这样的言传身教时时皆有，张清庭自己儿子并不争气，是将这个外甥当作自己亲传弟子来教了。

&ldo;此番事中，我认为最重要的两个字为&lso;大势&rso;。

就譬如，陆府那茶园无论如何，定是要在我三江世族控制之下，这是&lso;大势&rso;之一。

先前九哥看清了这一大势，才有了六娘的声援，故而亦在族中得到他不曾获得的支持，动用得了他先前动用不了的力量，只可惜，他只看清这一点，却看不清陆府背后的大势，他非嫡非尊，用这样偏激的手段，偏偏一击又未能奏效，引来对方以血还血，以云铁骑收集回来的消息看，出手之人必有大魏军旅背景‐‐陆府毕竟还与安西都护府交好，背后之人不作它想，九哥却想这般容易收拾了对方，这般下场，他死得也并不算冤枉。&rdo;

张清庭并未出声，靳十四郎便顺着往下道：&ldo;而八爷出手，果然老辣，借陆府阴私打击陆府声望，虽说手段并不光明，却也有效，只是陆府的回击实是出人意料，那一曲《晴兰花开》，杀力强大，实在难防。陆岳氏之智，亦是此局中的大势之一，不可不防。八爷低估了对手，亦是咎由自取。

可若要我说，不论九哥还是八爷，虽是看清了一些大势，却都未能抓住真正的要害，还是舅父这般筹谋最为犀利。陆府在益州的最大依仗，其实既不是安西都护府那点人情，也不是陆岳氏的智谋，更不是陆府的人望，而是封书海，是封书海与我三江世族几载来的对峙之局‐‐三载前，陆氏初来乍到能够在益州站稳脚跟，不就是利用了彼时封书海孤立无援的时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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