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当然,买的东西从不会被送出去。就像那些他真正写给若唯的信,一封都没被寄出去过。
阿睿走后,他时常去公墓给阿睿扫墓。很多时候他就在公墓那里给若唯写信——以真的赵明涵的名义。
他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也许是他借着阿睿的名义在给若唯回信,所以真正写的信也该当着阿睿的面;
也许是心里霍的那条口子,让他只能在阿睿的墓前才有提笔的力气,因为这世间只有他和阿睿知道他有多喜欢若唯……
阿睿的墓在杉林公墓的最高处,时常有风,赵明涵老觉得风里有若唯的气息。当然,他知道这是自己魔怔了。但为着这股他魔怔中闻到的气息,他更勤地往阿睿的公墓跑。
他想阿睿应该是不介意的。阿睿生前就鼓励他给若唯告白,此刻应该也不会介意他一边来看他一边来贪恋空气里若唯的气息……
杉树叶被风吹落在他摊开的书页上——那些寄不出去的信,他都写在书页上。赵明涵伸手把那树叶拿起放在地上,想起他跟若唯一起种合欢花树的日子。
那时候也是有风,合欢花树树苗被运到上音乐课的地方,运输途中有的叶片受了点损,风一吹,就飘落在了蹲在地上的若唯头上。
赵明涵记得自己伸手要给他拿掉,但若唯惊了一下涨红了脸往后退,一下坐到了地上。
赵明涵知道自己有多担心他摔疼了但又怕再吓到他,只得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地解释说他头上有落叶,又克制地伸手要拉他起来。
他记得若唯摇头说没事,又把手放到他伸出的手上。他握住那只手,他牢牢记得握住那只手时心头涌出的悸动。
从第一次牵着若唯的手把他送到座位上开始,赵明涵就牢牢记住了握住那只手的感觉和心头的悸动。
他无数次想过,在未来的某天,要怎样珍惜地牵着那只手走过长长的婚礼红毯。可惜只能是想象,他没了资格。
赵明涵低头,握着笔继续写。没了资格,他也不允许自己再想,他这样卑劣,连想都是对若唯的亵渎。
他也曾想把那棵合欢花树移到自家院子里,可没了资格,他只能默默看着。他看到上音乐课的地方搬迁,悄悄关心那棵合欢花树被移到了哪里。
看那棵树被移到了新的学校,种在一排合欢花树中间。
没出国的日子里,赵明涵时常去看那棵树,那是为数不多的他和若唯有关联的东西。出国后,他时不时去那个学校的社交主页留言,说想看一看合欢花树。
校方很温情,总会在主页上发一些合欢花树的照片,赵明涵一眼就能找到他的那棵树。
他看跟他们当年种树时年龄相仿的学生们在那树影下穿梭,学生们也仰头看那树,但只有赵明涵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是以何种心情种的。
心里那道口子越开越大,嚯嚯有风。
每一次接到若唯的电话、每一次在电话中找借口拒绝若唯,那风就吹得更猛。但他得稳住,不能泄露一丝风声。
没什么,都是他这个卑劣者该承受的。
终于退婚,若唯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他这个卑劣者。赵明涵在猎猎风声中由衷地为他高兴,心里那道口子蔓延,猎猎风声中赵明涵只剩下空洞。
没什么,都是他这个卑劣者该承受的。
他以为终其一生他都将在这种空洞中为他的卑劣赎罪,没想到还会有新的转机。
叶跃的邮件让赵明涵很意外,但意外过后,他心下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所有的卑劣真相只有他父母和他自己知晓,父母不会审判他,只有他自己审判自己。
可他不知道这种审判到底够不够。
所以他给叶跃回了长长的邮件,说明了他所知的全部事实,把审判的权杖交给若唯的好友。
他就是很卑劣,他清楚地知道新的审判过后,他心里的罪孽感会稍稍减轻——若唯的好友已经知道了,也判罚过我了,我服罪了。
可他没有等来新的审判,反而等来了叶跃要给他寄酒喝的邮件。他试图利用若唯的好友的审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感,可对方却如此待他。
就像若唯给他发的那封道歉邮件——为宋家当初对赵家的所为而道歉。他却连告诉若唯他如何冒充阿睿都做不到。
他爱的人这样好,他爱的人的朋友也这样好,只有他……赵明涵空空洞洞地再次走进荒废的寂寥公园。
他时常来这里,每一次来都会揣上信纸,有时候他在这里看若唯的来信,有时候他在这里写不会寄出去的给若唯的信。
园中微风吹过他心下空洞,也吹起安详的落叶;落日余晖不分高贵卑劣地寂静平铺;还有那些苍幽的高大荒树,它们就静静站在那儿,不审判不吹捧,只是静静站在那儿。
大自然寂静无言,一点不嫌他卑劣地平等地爱着他。
赵明涵感受着无差别的微风、阳光和落叶,他能不能变成这样?他没了资格去爱若唯,可是风是有的、阳光是有的,他可不可以这样?
于是他加了新的研究课题。
他没了资格,但科研之光是有的。
——卑劣如他,其实从未放弃爱宋若唯,只是换了种方式。
没想到事情会有新的转机——“终有一跃”这个曾经跟他联系颇深的背后竟然有如此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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