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江于青这人心大,入睡前还惦记着陆云停要娶亲一事,抱着陆云停睡了一宿,,取自“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之意。陆云停拜过祖先,向陆老爷陆夫人行拜礼时,陆老爷眼睛微红,陆夫人却是险些忍不住落泪,泪珠子在眼里转了许久,想着这是好日子方没有失态,忙将陆云停扶了起来,连道了两声好。陆云停行冠礼时,二人没说上话,直到夜深人静时,江于青和陆云停才寻得一点独处的时光。彼时二人都已经沐浴,卸了繁冗累人的盛装,散着头发,每一寸筋骨都在浸润过热水之后懒散了下来。陆云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累。”别说陆云停叫累了,江于青光看着都觉得累。他跪坐在一旁伸手替陆云停按着酸乏的手臂,肩膀脖颈,道:“我给少爷揉揉。”陆云停哼哼唧唧了声,半闭着眼睛,江于青道:“今日来的人真多。”今日陆家热闹,府内宾客如云,大半个江洲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有的人江于青见过,有的只闻其名,江于青虽姓江,也鲜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可陆家二老对他看重,他这几年又确有声名,外人对他倒也客客气气的。陆云停与他随口搭着话,江于青手中有劲儿,力道拿捏得好,陆云停舒坦得眯起眼睛,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间又想起什么,翻过身来抓着江于青的手。江于青眨了眨眼睛,瞅着他,陆云停说:“今日是我生辰。”江于青点头道:“对,少爷生辰。”他晚间吃的长寿面还是江于青煮的呢。陆夫人今日应酬女客也累了,煮长寿面这事便由江于青接了过去,他望面上卧了两个鸡蛋,那鸡蛋煎得漂亮,泛着油润润的光,一瞧就好吃。陆云停轻哼了一声,江于青笑了,一只手撑在枕边,从里头翻出一个锦匣,递给陆云停说:“少爷,生辰快乐。”陆云停这才满意,慢吞吞地坐起身,又理了理衣袖,将那锦匣打了开去,就见里头是一块莹润细腻的蓝绿独玉玉佩,上头雕着栩栩如生的鹤鹿同春图,很是精巧。这玉差点儿掏光了江于青这三年的积蓄。陆家每个月账上会单独给他和陆云停支一笔月银,这笔钱攒着,陆夫人又怕他拘谨委屈了自己,时不时地就给他塞钱,加之在书院考试名列前茅也有奖励,细细算下来,江于青也算个小富家翁了。陆云停瞧了江于青一眼,怕是江于青自己都没察觉,他待人极好,自己有十分,便不吝全都给出去。当年江于青为了送他一方砚台不惜去抄书至深夜,今日这玉,怕是要将江于青这几年的家底都掏空了。陆云停低声笑道:“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这份生辰礼,我很喜欢。”江于青一听他喜欢,抿着嘴笑了起来,陆云停道:“给我戴上瞧瞧。”江于青道:“现在?”陆云停想了想,道:“明日吧,明日我要穿前些日子拿重锦做的那身新衣裳。”江于青自是应好。陆家因着陆云停的生辰,在陆家传下来的那家医馆外义诊半个月。陆家本就是采集草药发家,这些年族中虽有了别的营生,那家医馆却一直开了下来,在江洲城内颇有些名气。陆家医馆外队伍排得长,两个少年相携着往前探看,当中一个年长些,另一个约莫十三四岁,往前走时,才看出年纪小的那个腿是瘸着的,约莫得了风寒,不住的咳嗽。二人排了好些时间,才轮着他们,看了诊,大夫开了方子。虽说不用花问诊费,陆家有几味常见的药材也是送的,可当中有两味却需要花钱买,虽只花了半两银子,还是让二人一阵肉疼。年纪小的那个咳嗽了好几声,道:“二哥,我忍忍便好了,用不着费这个钱……”年长些的道:“你都咳了几天了,这天一天天的见冷,你身子不好起来,万一更严重”年纪小的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小声道:“都怪我,我若不跟着出来……”那年长些的少年道:“你也是想多挣些钱。”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年纪小的抬起头看着自己二哥,问道:“二哥,你说茶馆里那些人说的江于青……是不是三哥?”年长的少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江于青是读过书的人,还中了秀才,老三被贵人带走的时候字儿都不识几个呢。”年纪小的道:“可万一呢……万一他是三哥……”年纪长的少年道:“就算他是,也和咱们没关系了。”于青71江洲入了秋,天气渐凉,枝头碧绿的叶子也被秋意催红。江于青坐在回南苑别庄的马车上,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色,秋去冬来,很快就又是一年了。今年的岁考在即,书院内的学子都紧张起来,抱书苦读,生怕考个末等,在高学政眼前“挂上名”。“江少爷,到家了。”马车外元宝叫了声。江于青回过神应了声,他推开车门,钻了出来,见元宝伸手要去拿他手中的书,道:“没事儿,我自己拿。”元宝:“哎。”守庄的门房眼尖,将马车牵了过去,还没走,就听江于青问道:“少爷从城里回来了吗?”门房笑道:“没呢,少爷托人回来带话,道是今夜估摸是回不来了,让您早些歇息,不用等他。”少爷这是又忙上了,江于青道:“我知道了。”已经是十月中旬了,陆云停手中的事情更多了,生意上的事情繁琐,陆云停有时要回城内谈生意。城中有宵禁,若是晚了,便出不了城,陆云停被绊住回不来,就会提前让人告诉江于青。江于青抬腿走入庄内,临过庄门时,江于青察觉好似有人在看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眼,元宝问道:“江少爷,怎么了?”庄外空无一人,江于青道:“没什么。”兴许是昨日看书看得太晚,有些恍惚了,不知怎的,这两日回家时都好像有人在看他,可他去看,又什么人都没见着。他摇了摇头,心想看来今晚不能再看书看太晚了。没想到,他将要换寝衣就寝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是陆刀,“江少爷,您歇了吗?”江于青当即起身过去将门打开了,道:“陆大哥,有事吗?”陆刀板正地行了一礼,开口道:“今夜田庄里的佃农发觉一个人在庄外鬼鬼祟祟的,又是个生面孔,就把人绑了送来了庄子里。”“闹贼了?”江于青问。陆刀看了江于青一眼,道:“我本想将他送官,可他嚷着要见您。”陆刀负责守卫南苑别庄,陆云停又不在,他只能将这事拿来请示江于青。江于青愣了下,道:“见我?”陆刀说:“是,他说……他姓江,是您的兄弟。”江于青呆住了,过了许久,他道:“人呢?”陆刀说:“柴房。”江于青思索了片刻,对陆刀道:“陆大哥,麻烦你带我过去看看。”陆刀自是应是,他是陆家的家生子,自然知道江于青的身份。若是寻常贼子,嚷出什么,陆刀也不会让江于青去见他,说不定自己就送官抑或打上一顿丢出去了。可那个小贼眉眼之间,的确是和江于青有几分想象。陆刀眼前浮现那个小贼抱着他的大腿,着急忙慌地喊道:“大人,我不是贼,我真不是贼!我是来找人的!”陆刀不耐烦,抬脚就要将他踢开,却听他道:“我找江于青!”陆刀动作顿了顿,垂下眼睛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又瘦弱的年轻男人,他对上陆刀审视而犀利的眼神,咽了咽,大着胆子道:“我找江于青……江家村的江于青,我……我是他二哥。”陆刀不知江于青是陆家二老从何处带出来的,可他细细看着面前的人眉眼,确实和江于青有几分相似。他面上不为所动,一脚将他踢开,道:“陆家只有江少爷,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小贼”登时脸色惨白,见陆刀转身便走,顾不得其他,仓惶地爬了几步,道:“大人,我求您,让我见一见他,若是见不着他……我弟弟就要死了,我求求您!”他哭喊得凄惨,陆刀迈过了门槛,柴房门也关了起来。陆刀思忖着这人所说的真假,依规矩,江少爷入了陆家,就是陆家人,过往和他都没有关系了。可这人若是真的是江少爷的兄弟,一旦将来江少爷知道了,心生芥蒂,甚至怨恨于他二人穿过回廊,绕去了柴房,还未走近,就听见里头重重的拍门声,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叫着,声音里夹杂着焦急绝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江于青!”“三娃子!”江于青脚步一顿,面上闪过几分茫然,这声音听着很是陌生,可“三娃子”几个字,却如自蒙着厚厚灰尘的匣中飞了出来,唤醒了江于青早已经忘却的记忆。江于青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走了过去。“江少爷,”门外守着的下人朝他见了礼,江于青点点头,目光却仍看着这扇门,道:“有劳,把门打开吧。”下人将目光看向陆刀,见陆刀点头,才拿出钥匙,锁一开,门也被从里头哗的一下拽开了。门里门外的人对了个正着。出现在江于青眼前的是一个瘦削狼狈的布衣青年,他头发乱了,衣裳也脏兮兮的,打着补丁,瞧着和庄子里的佃农似的。可江于青却一眼认出了,面前人是他的二哥,江于行。江于青认出了江于行,江于行却没有认出江于青,反而叫面前叫这白皙俊秀的少年镇住了。离得远时尚且不觉得,凑近了,面前这个和他弟弟有几分像的人就让江于行不敢认了这和他记忆里的江于青全不一样。江家孩子多,他顶上有个大哥,江于青行三,底下还有个老四江于安,外加两个姐妹。江于青并不如何起眼。江家穷,他们打小就要想办法给家里添口吃的,江于行脑子活,跟着别的孩子爬树下河的时候,江于青就要担着家里的活儿。家里总吃不饱,平日里说的话也就少了,他大哥憨厚老实,老四乖巧听话,相比之下,老三江于青就显得有些木讷沉闷了。面前的少年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衫,肤色白,一双眼睛黑亮灵动,有几分内秀的沉静,俨然哪家富养出的小少爷,读书郎。江于行舌头好像被猫叼走了,没来由的,竟然生出几分局促不安。他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见面前的少年朝他笑了笑,说:“二哥,好久不见。”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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