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思远苦笑起来。他伸手掩住纪峣的眼睛:“你这样看着我,让我怎么舍得说出口。” 那就是“是”的意思了。 纪峣把他的手拿下来,握紧,于思远反扣住,两人十指相扣。 山路还是那条山路,清风还是那阵清风,人却又换了一个。 一路无言,唯有清风飒飒。 于思远的心渐渐开始发慌:“喂,峣峣,你都不说点什么的么?” 纪峣心里很乱,很空,像是被割走了一块那样疼,面上却倒还稳得住。他长舒口气:“因为我不意外。” 之前的平静,只是彼此的僵持妥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他们之间,总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理智上知道,感情上,却很难接受。 “老蒋这份礼物真够惊喜的。”纪峣压下心里乱糟糟的思绪,喃喃道,“他到底跟你还有温霖说了些什么?” 于思远就笑:“秘密。” 纪峣也跟着笑,强笑:“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过生日,而是在玩解密游戏。” 于思远摇头:“不是解密,是rpg。” “嗯?” 提起这个,男人勉强提起了些精神,用宣传广告一般的语调道:“就是最传统的那类rpg游戏——勇者踏上未知的旅途,展开一场奇幻的冒险之旅。” 他的表情声音都太营业了,纪峣忍不住乐了:“所以我是勇者?” “对啊。” “那你们呢,难道都是小怪?还是守关boss?” “唔……”于思远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道,“姑且都算吧,反正都是经验包嘛。或者文艺一点说,是必经的磨难。” 纪峣用相互交握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指节,警告意味很明显,口气却还算温和:“阿爸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于思远摊了摊手,神态颇为不以为然。 “事实如此,按蒋哥的话说,这程度简直是过情劫。” 纪峣噗地笑了:“神仙过情劫以后能重新位列仙班,我们过情劫又有什么好处。” “不是我们,是你。” 于思远咧开嘴,吊儿郎当吊儿郎当指了下纪峣:“漫长的路程,是为了得到最后的奖励。” 至于他们自己?别想了,这辈子都过不了了。 但这话就没必要说给纪峣听了。 “奖励是什么?”纪峣笑问,“一顿散伙饭么?” 说真的,千万别是这个。一想到老蒋可能在山顶上等他,而且很大概率要跟他吃一顿散伙饭,纪峣就觉得胃疼。 “几年前我和老蒋分手,就是在外面吃的散伙饭,又淋了场雨,回去我胃疼了一晚上,发了两天烧……他这次他要是也这么来一下,我大概能对在外面吃饭这事,产生心理阴影。” 于思远却神秘兮兮道:“我得保密。” “嗤。”纪峣撇嘴, 两人相贴的掌心渗出汗水,纪峣想松手,却反被于思远紧紧攥住。 力道很重,捏痛了他的骨头。 纪峣终于从这微末的失控里,察觉到于思远隐藏在嬉笑之下的,更深沉浓烈的情绪。 他忽然叹了口气:“算了思远,咱们两个都别装了,笑不出来就算了。” 突如其来的挑明,把于思远弄愣住了。 他下意识反驳:“我没装——” 纪峣指了指他另一只手:“拳头一直是攥着的,你。” 他们从前,曾一起读过一个日本作家的书。 于思远的性格思想更偏西化,日本人写的东西,通常过于细腻和婉转,他往往很难欣赏得来。 包括他们读的那本书也是,于思远对其嗤之以鼻,称之为“除却倾泄负能量外,毫无意义的自我剖白”。整部小说唯有一句,他觉得有点意思。 「人是不可能一边攥紧拳头一边微笑的,唯有猴子才会那样。那是猴子的笑脸。」 他当时还很气盛,看到后曾对纪峣说:“这种人,我在平时见过不少来着。明明不想笑还要咬着牙逼着自己笑,有些不但要笑,还得笑得欢欢喜喜,想想还挺可怜的。” 真是高高在上的评价。 当时的他肯定不曾想,兜兜转转到如今,他也成了其中一员。 于思远触电般松开了紧攥成拳的手。 纪峣对待于思远,远不如对待温霖那样小心翼翼。他噗地乐了。 又是两厢沉默后,纪峣长叹口气:“按理说,这时候应该说点感人肺腑的叮嘱,好显得正式些,但我对你,实在没别的话好说了。” 这并不是气话。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不解,没有欲言又止的万语千言,就连彼此过往都被叭叭了个底掉。 该说的,想说的,早就说过了。 于思远搔了搔脸颊:“草,我也是。” 所以就这样吧。 难得能平平静静、手牵手地一起走这么久,不说话也挺好的。 虽然会有点遗憾。 于思远的表情也说明了这点。 纪峣是多擅长察颜观色的人,一看就明白了。他略想了想,说要不老于,你给我哼首歌吧。 于思远回行啊,您老想听哪首。 纪峣扬起脸,日光照射下的面庞,俊朗得令人落泪。于思远无意识地凝视他的眉眼,不由发起了痴。 他假做思考,片刻后道:“我想听《cityofstars》——思远?老于?你在听么?” 他至今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新年,于思远风尘仆仆地赶到a市,只为来看他。 他听到对方悠长的口哨,在寂静的夜是如此动人。于是他循声分开院中喧闹的花木,一转头,就看到像个邋遢汉一样,疲惫又狼狈的男人。 但男人的眼睛很明亮,看着他的眼睛,就仿佛整颗心也跟着亮堂了。 就算他是邋遢的流浪汉,也是世界上最英俊的那个。 纪峣一直很喜欢那双明亮的眼睛。 于思远恍然回神:“啊?啊,哦哦,我在听我在听。” 这支曲子有好几个版本,他唱的,自然是电影男主角瑞文演唱的那版。他轻咳一声,轻轻哼着前奏。 纪峣轻轻阖目,忍不住微笑:“suchabeautiful” 他省略掉了最后的名词,是ng(歌)?是an(人)?是day(一天)?还是fish(结尾)?除了纪峣,没人知道。 于思远的口哨声一卡。 “cityofstars,areyoujtfor?” 于思远望着纪峣,纪峣亦深深向他望来。 男人忽然来回急促地呼吸了好几下,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oroneoredrea……thaticannot……aketrue……” 他的声音断得不成样子,碎得像是摔在地上的玻璃。 他一把按住自己的脸,死死压抑着哽咽:“……抱歉,唱不下去了。唱什么星光之城……我们明明是《itsover》。” 纪峣眼圈也有点红,他凑过去轻轻拉下于思远的手,为他擦拭面庞上的泪水。 “老蒋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是个大哭包?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哭?” 于思远扭过脸不让他看自己,没好气道:“我是被宠大的孩子,爱哭点怎么了?” 于思远是被宠大的小孩,一路顺当得不可思议,除了纪峣,没在别的地方上摔过跟头。 哪怕一开始和纪峣在一起时,他也是很高高在上的。 随意的开始,迷乱的交缠,炽热的感情,组成了狂暴的快乐。 可狂暴的快乐,必然也会产生狂暴的结局。 于思远对这个局面,并没有什么话好说。 纪峣吻了吻他濡湿的睫毛:“你一哭,星星都要跟着碎了。” 于思远破涕为笑:“这是什么鬼比喻。” 但就是这种的呀。纪峣想。 他在心中,为于思远勾勒的形象,永远都有几分梦幻的诗意。 “还记得希腊神话里,那个伊卡洛斯么?” 伊卡洛斯,是工匠代达罗斯的儿子。为了逃离迷宫,使用了父亲做给他的,蜡烛做的翅膀。 最后,因为飞得离太阳太近,蜡烛融化,伊卡洛斯葬身于海底。 “不要当伊卡洛斯,思远。” 于思远是星星上的王子,是永无岛上的彼得潘。 是身披荣光的阿波罗,是他心中的阿狄丽娜。 永远骄傲、张扬、热烈、肆意、荣光满身。 就算他们两个中,一定要有一个一直跟随的角色,纪峣也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不是你们追我,而是我追逐着你们。是你们给了我勇气,支撑我引领我,让我不断向前走。可不要忘了这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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