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人注意到这场眼神的交流,对在场观众来说,不管是画饼充饥还是真的会照做,赵铭译讲话的内容无疑大大鼓励了厂里众人,他们毫无保留地献上了热情的掌声,在喧嚣热烈的气氛中,程郁的情绪渐渐坠入冰窟。赵铭译结束讲话过后没有直接从舞台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从后台出来,厂里的礼仪小姐穿着廉价的旗袍有模有样地跟在后面,准备引导他回到座位上,但赵铭译拒绝了,他挥退身后跟着的人,然后站在观众席的侧门,示意程郁跟他出来。程郁做不到违抗,他也没有胆量违抗,赵铭译这番讲话,等同于说他现在就是正经的钦差大臣,拿着尚方宝剑而来,程郁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猫着腰从观众席离开时,因为还在冗长的讲话环节,所以大家都心不在焉的,程郁的离开倒也没有激起太大的反对。他走到侧门边,赵铭译正站在那里等他。尽管是他孤身一人,但赵铭译仍然保持着一以贯之的谦恭且冷淡的态度,他好像永远没有多余的情绪,是个不折不扣的机器人。“这里讲话不方便,去外边车上说吧。”赵铭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程郁跟在他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末日将至的绝望。天冷,室外北风呜呜,程郁缩着脖子,原本混乱的大脑被风吹得清醒了几分,又仿佛更加混沌了。他就这么勾着头跟在赵铭译的身后,直到走到停车场的位置。赵铭译千里迢迢来到云城,市里派了最好的车接待他,两人上了车,车上还算宽敞,赵铭译伸手打开了车里的暖风,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和一张便签。“先生给你的,这张卡里的钱让你临时先用着,纸上是云城新家的地址,年前就搬过去吧,先生在本家过完年之后就会来。”程郁没想到赵铭译见到他之后的后门通向后台,程郁便跟着吴蔚然绕到后台,后台乱哄哄的,一群人在忙着化妆,另一群人在开小会对节目,吴蔚然带着他走了一圈,也皱着眉头,直到走到人少的地方眉头才松开。“太乱了,彩排几遍都还是这个样子,我待会儿得让他们收拾收拾,不然结束以后领导来后台慰问演员,这是什么场面。”吴蔚然皱着眉头领着程郁在后台穿梭,服装道具都扔在地上,乱糟糟的,吴蔚然眉头紧锁,显然很不满意这种状况。但是毕竟时间安排得紧,吴蔚然只是不满,却最终没有对演员们发脾气,两个人从后台穿出来,再向前就是表演舞台了,程郁和吴蔚然站在原地,吴蔚然给他松了松围巾。“进来了就别捂这么严实了,不然一会儿闷出汗再出去,就得感冒了。”吴蔚然说完,又给他指路,道:“你从这个门出去,然后往前走一段,左拐就能回你的座位了。”程郁点点头,说:“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你这边事这么多还要费心盯着,不用管我。”吴蔚然看了他两眼,到底没有追问他出去到底去做什么了,吴蔚然并不是喜欢探究旁人隐私的人,即便对方是程郁,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吴蔚然也不愿去刨根究底。只是程郁泛红的眼眶和明显心不在焉的神情以及始终像是被吊着一口气的无力,都能让吴蔚然敏锐地觉察出程郁情绪不对。程郁低头准备回座位,吴蔚然拍拍他的肩,程郁的眼睛落在吴蔚然的手上,最终他短促地叹了口气,而后离开了。“程郁!”吴蔚然最终还是出声喊住程郁,他觉得如果自己在这一刻不说些什么,仿佛是说不过去的,但是喊了程郁以后程郁转过头,他又顿住了。好半天,吴蔚然才接着说:“结束以后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吧,我们一起走。”程郁顺从地点头,又问他:“你不是还有庆功宴吗?不用去了?”“那个就在食堂!很快的。”吴蔚然有些紧张地抻着自己衣角,道:“我回去换一身衣服,这几天彩排一直穿着这一身,太脏了。”程郁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赵铭译也已经回来了,厂里的领导谄媚地将头凑到他面前,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赵铭译客气地颔首,厂里领导乐得眉开眼笑。台上歌舞升平,观众席反响热烈,所有人都对这样一出晚会心满意足,程郁根本无法流露自己颓唐绝望的心绪。晚会刚刚过半,程郁已经无心再看下去了,他觉得冷,或许是先前出去时冷风吹得,他不禁裹了裹围巾,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却也没有出汗。之后的节目程郁看得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他总是克制不住地去看赵铭译的方向,赵铭译似乎是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即便没有转过头,还是在微微侧脸时让程郁体会到难言的压力和恐惧。程郁害怕赵铭译,和那一家人有关的人,程郁全都怕。好不容易捱到晚会结束,程郁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礼堂的人海里挤出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地上已经有了厚厚一层积雪,程郁站在礼堂入口处的花池边,冬天的花池里是一片破败的枯枝烂叶,上面挂着积雪,程郁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等着吴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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