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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第1页）

帐子的檐子是红的，火光照着，自然红是有的。&rdo;宝玉理：&ldo;不是。那时候灯已灭了，屋里都漆黑的了，还看的见他呢。&rdo;邢王二夫人抿着嘴笑。凤姐道：&ldo;这是喜信发动了。&rdo;宝玉道：&ldo;什么喜信?&rdo;贾母道：&ldo;你不懂得。今儿个闹了一天，你去歇歇儿去罢，别在这里说呆话了。&rdo;宝玉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园中去了。

这里贾母问道：&ldo;正是，你们去看姨太太，说起这事来没有?&rdo;王夫人道：&ldo;本来就要去看，因凤丫头为巧姐儿病着耽搁了两天，今天才去的。这事我们告诉了，他姨妈倒也十分愿意，只说蟠儿这时候不在家，目今他父亲没了，只得和他商量商量再办。&rdo;贾母道：&ldo;这也是情理的话。既这么样，大家先别提起，等姨太太那边商量定了再说。&rdo;

不说贾母处谈论亲事。且说宝玉回到自己房中，告诉袭人道：&ldo;老太太和凤姐姐方才说话，含含糊糊，不知是什么意思?&rdo;袭人想了想，笑了一笑道：&ldo;这个我猜不着。但只刚才说这些话时，林姑娘在跟前没有?&rdo;宝玉道：&ldo;林姑娘才病起来，这些时何曾到老太太那边去呢?&rdo;正说着，只听外间屋里麝月与秋纹拌嘴。袭人道：&ldo;你两个又闹什么?&rdo;麝月道：&ldo;我们两个斗牌，他赢了我的钱，他拿了去;他输了钱，就不肯拿出来。这也罢了，他倒把我的钱都抢了去。&rdo;宝玉笑道：&ldo;几个钱什么要紧。傻东西，不许闹了。&rdo;说的两个人都咕嘟着嘴，坐着去了。这里袭人打发宝玉睡下，不提。

却说袭人听了宝玉方才的话，也明知是给宝玉提亲的事，因恐宝玉每有痴想，这一提起，不知又招出他多少呆话来，所以故作不知。自己心上，却也是头一件关切的事。夜间躺着，想了个主意：不如去见见紫鹃，看他有什么动静，自然就知道了。次日一早起来，打发宝玉上了学，自己梳洗了，便慢慢的去到潇湘馆来。只见紫鹃正在那里掐花儿呢，见袭人进来，便笑嘻嘻的道：&ldo;姐姐屋里坐着。&rdo;袭人道：&ldo;坐着，妹妹掐花儿呢吗?姑娘呢?&rdo;紫鹃道：&ldo;姑娘才梳洗完了，等着温药呢。&rdo;紫鹃一面说着，一面同袭人进来，见了黛玉正在那里拿着一本书看。袭人陪着笑道：&ldo;姑娘怨不得劳神，起来就看书。我们宝二爷念书，若能象姑娘这样，岂不好了呢。&rdo;黛玉笑着把书放下。雪雁已拿着个小茶盘里托着一钟药，一钟水，小丫头在后面捧着痰盒漱盂进来。原来袭人来时，要探探口气，坐了一回，无处入话。又想着黛玉最是心多，探不成消息再惹着了他倒是不好。又坐了坐，搭讪着辞了出来了。

将到怡红院门口，只见两个人在那里站着呢，袭人不便往前走。那一个早看见了，连忙跑过来。袭人一看却是锄药，因问：&ldo;你作什么?&rdo;锄药道：&ldo;刚才芸二爷来了，拿了个帖儿说给咱们宝二爷瞧的，在这里候信。&rdo;袭人道：&ldo;宝二爷天天上学，你难道不知道?还候什么信呢?&rdo;锄药笑道：&ldo;我告诉他了，他叫告诉姑娘，听姑娘的信呢。&rdo;袭人正要说话，只见那一个也慢慢的蹭过来了，细看时就是要贾芸，溜溜湫湫往这边来了。袭人见是贾芸，连忙向锄药道：&ldo;你告诉说：知道了，回来给宝二爷瞧罢。&rdo;那贾芸原要过来和袭人说话，无非亲近之意，又不敢造次，只得慢慢踱来。相离不远，不想袭人说出这话，自己也不好再往前走，只好站住。这里袭人已掉背脸往回里去了。贾芸只得怏怏而回，同锄药出去了。

晚间宝玉回房，袭人便回道：&ldo;今日廊下小芸二爷来了。&rdo;宝玉道：&ldo;作什么?&rdo;袭人道：&ldo;他还有个帖儿呢。&rdo;宝玉道：&ldo;在那里?拿来我看看。&rdo;麝月便走去，在里间屋里书槅子上头拿了来。宝玉接过看时，上面皮儿上写着：&ldo;叔父大人安禀。&rdo;宝玉道：&ldo;这孩子怎么又不认我作父亲了?&rdo;袭人道：&ldo;怎么?&rdo;宝玉道：&ldo;前年他送我白海棠时，称我作父亲大人，今日这帖子封皮上写着叔父，可不是又不认了么。&rdo;袭人道：&ldo;他也不害臊，你也不害臊。

他那么大了，倒认你这么大儿的作父亲，可不是他不害臊?你正经连个‐‐&rdo;

刚说到这里，脸一红，微微的一笑。宝玉也觉得了，便道：&ldo;这倒难讲，俗语说：&lso;和尚无儿孝子多着呢。&rso;只是我看着他还伶俐得人心儿，才这么着。

他不愿意，我还不稀罕呢。&rdo;说着一面拆那帖儿。袭人也笑道：&ldo;那小芸二爷也有些鬼鬼头头的。什么时候又要看人，什么时候又躲躲藏藏的，可知也是个心术不正的货。&rdo;宝玉只顾拆开看那字儿，也不理会袭人这些话。袭人见他看那字儿，皱一回眉，又笑一笑儿，又摇摇头儿，后来光景竟不大耐烦起来。袭人等他看完了，问道：&ldo;是什么事情?&rdo;宝玉也不答言，把那帖子已经撕作几段。袭人见这般光景，也不便再问，便问宝玉：&ldo;吃了饭还看书不看?&rdo;宝玉道：&ldo;可笑芸儿这孩子，竟这样的混帐!&rdo;袭人见他所答非所问，便微微的笑着问道：&ldo;到底是什么事?&rdo;宝玉道：&ldo;问他作什么!咱们吃饭罢。

吃了饭歇着罢。心里闹的怪烦的。&rdo;说着叫小丫头子点了一点火来，把那撕的帖儿烧了。一时小丫头们摆上饭来，宝玉只得怔怔的坐着。袭人连哄带怄，催着吃了一口儿饭，便搁下，仍是闷闷的歪在床上。一时间忽然掉下泪来。

此时袭人麝月都摸不着头脑。麝月道：&ldo;好好儿的，这又是为什么?都是什么&lso;芸儿&rso;&lso;雨儿&rso;的!不知什么事，弄了这么个浪帖子来，惹的这么傻了的似的，哭一会子，笑一会子。要天长地久，闹起这闷葫芦来，可叫人怎么受呢。&rdo;说着，竟伤起心来。袭人旁边由不得要笑，便劝道：&ldo;好妹妹你也别怄人了。他一个人就够受了，你又这么着。他那帖子上的事，难道与你相干?&rdo;

麝月道：&ldo;你混说起来了。知道他帖儿上写的是什么混帐话?你混往人身上扯。要那么说，他帖儿上只怕倒与你相干呢!&rdo;袭人还未答言，只听宝玉在床上&ldo;扑哧&rdo;的一声笑了，爬起来，抖了抖衣裳，说：&ldo;咱们睡觉罢，别闹了。明日我还起早念书呢。&rdo;说着便躺下睡了。一宿无话。

次日宝玉起来，梳洗了，便往家塾里去。走出院门，忽然想起，叫炯茗略等，急忙转身回来叫：&ldo;麝月姐姐呢?&rdo;麝月答应着出来问道：&ldo;怎么又回来了?&rdo;宝玉道：&ldo;今日芸儿要来了，告诉他别在这里闹。再闹，我就回老太太和老爷去了。&rdo;麝月答应了。宝玉才转身去了。刚往外走着，只见贾芸慌慌张张往里来。看见宝玉，连忙请安，说：&ldo;叔叔大喜了!&rdo;那宝玉估量着昨日那件事，便说道：&ldo;你也太冒失了!不管人心里有事没事，只管来搅。&rdo;

贾芸陪笑道：&ldo;叔叔不信，只管瞧去。人都来了，在咱们大门口呢。&rdo;宝玉越发急了，说：&ldo;这里那里的话?&rdo;正说着，只听外边一片声嚷起来。贾芸道：&ldo;叔叔听这不是?&rdo;宝玉越发心里狐疑起来。只听一个人嚷道：&ldo;你们这些人好没规矩!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在这里混嚷!&rdo;那人答道：&ldo;谁叫老爷升了官呢!怎么不叫我们来吵喜呢?别人家盼着吵还不能呢。&rdo;宝玉听了，才知道是贾政升了郎中了，人来报喜的，心中自是甚喜。连忙要走时，贾芸赶着说道：&ldo;叔叔乐不乐?叔叔的亲事要再成了，不用说，是两层喜了。&rdo;宝玉红了脸，啐了一口，道：&ldo;呸!没趣儿的东西!还不快走呢。&rdo;贾芸把脸红了，道：&ldo;这有什么的?我看你老人家就不‐‐&rdo;宝玉沉着脸道：&ldo;就不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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