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十几天上下,瓦罐里的药越熬越黑,变得像墨一样,而且越来越浓稠。交班的时候,三就黎递给他一个长柄木勺,教他时不时搅弄一下,免得煮得糊了。十一月中旬之夜,月亮渐满,北方又特别爱晴,全天犹如一块上好冰种翡翠,不含半点飘花。万物照在月光下,黑白分明,影子更是干净利落。祁听鸿掀起半边盖子,正准备伸勺进去搅,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有阵阴影飞快掠过。影子可能是猫,也可能是鸟。祁听鸿抬头瞥了一眼,没见有何异样。但当他低头搅药的时候,斜刺里突然弹出一颗圆溜溜的物事,往瓦罐飞去。祁听鸿眼疾手快,把那东西一把抓住。对着月光一看,那竟是一颗鲜红色药丸。祁听鸿盖回盖子,想着:“还好没教他丢进罐里。”手心和拈着药丸的手指蓦地传来一阵奇痒。再仔细检查,碰过药丸的地方都已经开始溃烂,血色发黑,好不骇人。祁听鸿赶紧扯了一条衣襟,把药丸包住,大叫道:“黎前辈!黎前辈!”三就黎闻声醒来,给他敷了药,凝重道:“要是丢进罐里,整锅药都要不得了。”好在祁听鸿只是用手碰了碰,没有大碍。只是他手掌被包扎起来,仍然能感受到一阵阵发痒,挠又挠不到,难受得要命。他又恨这个下毒的坏人,又升起十分的好胜心,只盼那人再出现一次,跟他一较高下。结果后半夜,那片雪卫躲了起来,不见踪影。眼看东方天空开始亮了,再一个时辰就该换他去休息。祁听鸿没找到报复机会,正自郁闷,远处忽然走来一个挑担的魁梧大汉,一路吆喝道:“飞面煎饼,绿豆面煎饼,杂粮煎饼,真——便宜。”平心而论,他叫卖声音学得挺讲究。“真”字念阳平,“便宜”二字念去声,标准山东口音。但祁听鸿一见此人,顿时忍不住笑了。这个卖饼汉子浑身黑黝黝的,黑得像墨了。句羊以前用过一模一样的伎俩。祁听鸿不禁腹诽:“片雪卫的易容术,一看就是师出同门。”想到句先生一本正经,教下属拿黑水抹脸,教他们卖煎饼,更觉得好笑。等那卖饼汉子走近,祁听鸿板起脸,叫住他道:“大哥,煎饼怎么卖?”那人道:“一文钱两大张,四文钱十张。”祁听鸿想:“卖得有零有整,还挺像样的。”指着他担子道:“哪个是绿豆面,哪个是杂粮面?”煎饼当然不是他自己做的。卖饼汉子左看右看,为了不露怯,随便一指,说:“这是绿豆面。”祁听鸿也不拆穿他,点点头,说道:“要十张。”顺势攀谈道:“大哥怎么称呼?听大哥口音是山东人氏罢?”那人道:“姓张名俞,老家是山东不错。”祁听鸿“哦”地一声,随口问:“山东人,是不是爱吃葱吃蒜?”这位张俞平生最讨厌吃蒜,到了闻味道就恶心的程度。但念在自己扮的是山东人,只得夸下海口:“能当饭吃。”看出张俞面有难色,祁听鸿猜到八分,故意道:“真的?”他余光瞥见门口挂的门蒜,心生一计,又道:“张大哥稍等。”飞快去门蒜上扯了一头下来,丢给张俞。张俞剥开蒜衣,小心翼翼吃了一片。一咬下去,蒜汁四迸,辛辣味道混杂蒜味,直冲天灵盖。张俞表情俨然在服毒了,勉强笑笑,道:“就喜欢这一口。”祁听鸿有点不忍,但他摸摸手心缠的布条,狠下心说:“是吧,张大哥勿要客气,不够还有。”看他吃完蒜头,祁听鸿道:“张大哥,我们这片地方人挺多,你我也挺投缘,不如就在这卖吧。”为表贴心,该给他搬来一张板凳。张俞当然一口答应。他想趁机动手脚,祁听鸿想套句羊的消息,两人各怀鬼胎,相隔一道矮栅栏,亲亲热热聊起天来。祁听鸿道:“张大哥,你是做煎饼的,为何晒得那么黑?”张俞面色一僵,说道:“天生就这样,不是晒的。”祁听鸿道:“家里别人呢?也是这么黑?”张俞顺着他说:“也这么黑。”祁听鸿心道:“我认得你大哥赵三,确实是这么黑。”不由得笑出声。张俞不晓得他笑什么,跟着憨憨地笑。赶早市的人多起来,三就黎也起床了,出来接替祁听鸿。见祁听鸿跟个陌生人聊得正欢,上前问道:“这位兄台是?”祁听鸿道:“这是张俞大哥。”又压低声音,在三就黎耳边说:“是片雪卫。”三就黎了然:“原来是张俞大哥,久仰久仰。”不动声色,从袖口弹出一只蜘蛛。不多时,张俞只觉脚踝一阵发痒,撩起裤管一看,皮肤上居然趴着一只吸血蜘蛛,肚子已经吸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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