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眼前这家伙是故意这么说,楚晋还是没绷住,咬牙切齿道:“我没说不行。”“可你的表情好像很介意。”“不介意!”楚晋说完,深吸一口气。这几日下来,沈孟枝功力见长,轻松几句就能把他的情绪撩拨起来。沈孟枝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笑意盈盈:“真的不介意?”楚晋道:“真的不……”他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眼前人忽然倾身过来,双手抵在他身侧,轻轻低下头来。长发自他肩背滑落,垂落下来,与楚晋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他身后是流萤数点,莹黄浅绿,点缀于发间,流光溢彩,飞舞似星轨,拂衣若生花。在这熠熠星火间,沈孟枝低头,在楚晋额间落下温柔一吻。这个吻带点秋夜的微凉,一触即离,轻得像是幻觉一般。他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便直起身来,坐了回去。将散开的头发拢至身后,唇边是一丝少有的狡黠笑意:“那就好。我还担心我的嘴唇太凉,你会介意。”这个笑看得楚晋一怔,定定看了他几秒,忽然翻身过去,带着他滚倒在地。草木的幽香萦于鼻间,惊起一片流萤,自二人身侧飞起,似花灯燃燃,照亮面容。“师兄,你未免也太敷衍了。若是要哄我,光亲额头可不够。”沈孟枝枕着他的手,轻声问:“那你要什么?”“我要——”楚晋屈腿,一手支在地上,撑起上身,居高临下地望进那人眼里。他唇角带笑,眸光潋滟,低声开口,暧昧不已:“……暖你唇齿。”说罢,他轻轻勾起身下人玉琢般的下颌,目光在淡色的唇上描摹一周,随后低头,想要吻上去。快要触及他唇瓣时,沈孟枝忽然偏头,楚晋的唇便擦着他清瘦颌线,落到了瓷白脖颈上。他抬手,覆在楚晋唇上,挡住了他的攻势。见对方眸中带着一丝恼意,沈孟枝笑了一下:“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楚晋的声音透过他掌心传出来,有点儿闷闷的:“师兄,我想吻你。”沈孟枝心中似被轻挠了一下,一瞬间泛起细密的痒意。他慢慢撑着地坐起身来,目光温和地凝着楚晋双眼,开口却极为无情:“不。”感受到强烈的怨念,顿了顿,他又缓缓加了一句:“等你从湘京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草萤·夜浓扑流萤,耳鬓诉心事楚晋轻吸一口气,恨恨道:“江枕,你可真是……”这家伙当真是学坏了。他面无表情地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起身坐回了树下,凉风一吹,终于平静下来。沈孟枝捧起琉璃盏,听见他问:“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来褐山书院。”像齐钰宋思凡这样的名门子弟,多是被家中送来学习,像沈孟枝这样无依无靠的人,又是因为什么?沈孟枝唇角笑意收敛了几分,垂眸望着琉璃盏中扑飞的流萤,目光安静,思绪却倏尔飞远。其实原本,他可以像齐钰一样,风风光光地被家中送来读书。其实他应该是沈家堂堂正正的二公子,能与湘京的世家公子结伴,鲜衣怒马,恣意风流,一日看尽满城花。其实他应该接过父亲兄长手中的长剑,上阵杀敌,意气风发,做世人传颂的少年将军。这一切本应是水到渠成,可是在他出生的那一年,燕陵先王萧炀病逝于玉膏城。先王死前并未立储,一时朝中大乱,大公子萧庭与二公子萧咎出兵争夺王位,结果两败俱伤;四公子萧文遭刺杀,于返京途中暴毙。朝堂势力也逐渐分裂,人人自危。唯有五公子萧琢充耳不闻,一心操办先王丧事。就当众人争得头破血流时,先王的遗诏,在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到的情况下,被发现了。凭这一纸遗诏,五公子萧琢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储君,登上了王位。与温厚的先王不同,这位新王是一个极其善于隐忍的人。他依旧奉前朝重臣为老师,像一个听话的学生一样,顺从、恭敬。有一段时日,沈恪也几乎被他的样子骗了过去。沈夫人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正是先王重病的时候。熬过了这场风波,等到燕陵改朝换代,已足七月。新王登基,理应请太史令推演天文,占星卜卦。那日推演出的星象,无人知晓,只是第二天,新任的君主便一反常态,在宫中宴请沈府家眷,尤其对即将出世的沈家次子嘘寒问暖了一番。七个月,已经是显怀的时候了。萧琢望着沈夫人,用玩笑的语气道:“沈卿这次若得了个女儿,可不能再像沈将军那样,教些打打杀杀的本领了吧?想必要捧在手心里,宝贝得紧。”沈夫人笑容依旧温婉得体,小心地护着腹部,衣袖遮掩下的手指却不安地蜷了起来。“若是位沈将军那般的公子,”面带微笑的君王弯下腰来,神色亲昵地看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放轻了声音,“……那可真是天助我燕陵。”当晚回府后,沈夫人便腹痛出血,哪怕险之又险地保下了这一胎,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地弱了下来。沈恪陪侍在床边,紧紧攥着心爱之人的手,背挺得笔直,却不发一言。沈家出了一个将军,便不能再出第二个。君主的眼中,向来容不下权臣。于是那年寒冬,沈夫人身怀六甲,诞下沈家次子。堂堂沈府上下,不贴红反挂白,家仆婢女,皆身披缟素。冰天雪地,银装素裹,满目皆是一片冰冷的白。世人皆知,沈府那备受瞩目的二公子刚出世就夭折了。但无人得知,那本该死去的婴孩却被偷偷养在了沈府内院,瞒了十多年。沈恪想让他的儿子避开沈家的命运,却不想,自己又亲手把他推入了另一条荒诞无稽的路。可在这森冷皇威下,要保一个人的性命,本就要付出与之对等的东西。但想要瞒住天下人,哪有那么简单。沈孟枝在沈府的第十二个年头,犯下了一个几乎致命的错误。燕陵那时动荡,沈太尉与长子沈云言自外征战,平复叛乱凯旋归来。消息一来便传得家喻户晓,十里长街,俱是捧着鲜花迎接军队的百姓。沈府高墙外的欢呼声听得他心痒,于是躲开了管家的视线,便与齐钰偷偷溜出了家门,装成小厮的样子,混入了接风的人群中。城门开时,他听得耳畔欢呼声雷动,听得铁骑声滚滚,听得众人高呼。于心潮澎湃中,他情不自禁,也轻声叫了一声父兄。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仿佛是为了惩罚他的这次冲动,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日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娄家的看门。那个看门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不对,第二日,就将此事告诉了当朝的郎中令娄崖。娄崖此前便与太尉一党有嫌隙,当日便暗中入宫,将此事禀奏给萧琢。欺君之罪,其罪当斩。他无心的一句话,就会拖累得沈府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在这生死关头,当时身为府上郎中的江启找到了沈恪。他说:“沈大人,我那个罹患绝症的次子,承蒙府上照顾多年。但因他的病,命不久矣,连我也束手无策。我受过您的恩惠,无以为报,若是可以,就让他去替二公子吧。”没人知道沈恪与江启后来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夜,战场厮杀生死绝境中也不折腰的堂堂太尉,半跪在冰冷石板上,老泪纵横,似一节被风霜压垮的竹。后来,郎中的儿子被送入宫中,平了沈府的罪孽。那个告状的看门,领了沈府封口的银子,点头哈腰地改了口。于是送到萧琢面前的奏报上寥寥几语,提到的,只是一个沈府的无名小厮,因为自小在沈府长大,所以认了沈恪和沈云言为义父兄。无人在意这等不起眼的角色。于是萧琢挥挥手,此事不了了之,可郎中的儿子也没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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