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玉神色一慌,忙应了声“是”,面露忐忑地跟着清娇进了屋。
一进屋,绣玉便跪到了清娇面前,“主子,奴婢可没有成日在王邸里‘上蹿下跳’,奴婢知道您的意思,在王邸里行走时都是低调的。那都是胡良人见您不得您得宠,才拿来诬蔑奴婢的!”
清娇看着到现在还在嘴硬的绣玉,端正地坐到茶榻上,拿起了桌上的芙蓉团扇,轻轻摇着眉心的恼意,平心静气地看着绣玉道,
“绣玉,你做没做只有你知道,我也不会因为外人的几句话而要处置你。只是近些日子相处下来,咱们性子不合已很明显。再徒留你在身边,你侍奉得拧巴,我也过得不舒坦。”
小姑娘摇着团扇轻声软语,这话说得委婉体面,可意思已经明显。
绣玉当即脸色一白,惊恐地扑到清娇腿边痛哭流涕,“主子,主子您要赶奴婢走吗?主子奴婢以后一定不敢再忤逆您了!求主子开恩,奴婢知错了,主子,主子您就看在奴婢……”
清娇瞧着绣玉吓成这个样子,也心软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团扇给她轻柔擦了泪,“绣玉,你先别急着哭,听我说完。”
绣玉现在一听清娇的话,立马就噤了声,惨白着一张脸,哀求地看着清娇,眼泪直流。
清娇见她这般,也细软声安抚她,“绣玉,我这里虽不留你了,却也不是将你赶回内廷司。你没有犯错,我不留你,只是觉得你不适合我这儿,我给你寻了个更好的去处,必亏待不了你。”
绣玉听着小姑娘这话,眼中如断了弦的泪稍止。
她抹了泪,对上了清娇温软如水的杏眸,茫然疑惑地颤声问道,“主子,您、您要把奴婢送去哪?”
清娇弯眉一笑,给她擦净了脸上的泪痕,亲自拉起了她,指了指茶榻上旁边的座位,“起来吧,莫哭了,你且坐。”
绣玉见状,连忙道“奴婢不敢”。
清娇却示意她坐吧,又朝外头叫了人,“顺心,你进来。”
绣玉顺着清娇的意思,不安地坐到了她的对面,格外小心翼翼。
门声“吱呀”响起,顺心应声推门而入,一溜烟来到了清娇跟前,双手奉上了一份信帖。
“主子,按您的意思都已办妥了。”
清娇接过了顺心递上的信帖,展开瞧了瞧,唇畔露了一湾浅笑,点点头道,“好,这次差事办得好,回头给你赏,你先下去吧。”
“是,”顺心打了个千儿,又一溜烟地退了出去,还把屋门重新给关了上。
绣玉瞧着清娇手上的那信帖,愈发地面露不解,忐忑地看着她。
清娇对上了绣玉紧张的目光,笑着将手里的信帖推给了她,“瞧瞧吧,这便是我给你找的新去处。”
绣玉忙接过了信帖展开一看,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错愕地看向了清娇,“主、主子……”
清娇笑了笑,团扇轻点了这信帖道,“内务房的差事一向是肥差,算是个极好的去处了,这次空出的内需处姑姑一位,更是许多人挤破了头去争的。正好顺心与内需处的总管公公认识,加之我近来还有些恩宠,总算给你打点下了这份差事。”
绣玉看着手里的引荐帖,脸色也由惊转喜,连忙起身跪下,欣喜难信得都有些语无伦次,
“主子!主子您、您没直接将奴婢打发回内廷司,竟还、竟还……谢主子!奴婢谢主子!奴婢谢主子抬举!!”
清娇看她这激动的模样,便知她对这新去处的喜欢,笑着道,
“绣玉,你有自己的想法,并不适合干伺候人的活,倒更适合做给人办事的活。虽然我能给你谋的只是个最末等的掌事姑姑,不过按你从前的资历,也起码要三四年才能升做掌事姑姑,也不算亏待你的。”
绣玉感激地连连道,“是是!奴婢知道!奴婢谢主子恩典!”
清娇笑着点了点头,轻抬了团扇,“好了,快起来吧。这路我已给你铺好了,也算全了咱们主仆一场的情谊,日后去了内需处,能爬到多高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说不定日后有一天,我这个小侍妾,还要请你顾念些旧情呢。”
这话说得有些伤感,却也是实情。花无百日红,一个失了宠的侍妾,肯定少不得受内务房里各处的磨搓。
绣玉感激地看着清娇,郑重地福身道,“主子您放心,主子今日恩情,奴婢永远记得,定会报答!”
清娇小姑娘摇着团扇,浅笑着应“好”,又说道,“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去了内需处后,若有难处可以回来找我帮忙,我若能帮定会帮你,但你不可私下打着我的名号做事。”
绣玉忙应了“是”,福身道,“奴婢明白,奴婢有时行事是冒失了些,可绝不会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的!主子您放心。”
清娇点了点头,“好了,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吧,明日早早去内需处接你的新差,听顺心说,这肥差也是忙碌。左右你还在王邸,等你站稳脚跟了,随时回来看看。”
“是。”绣玉应下了,欢喜地出门前,她又回头看向了坐在茶榻上娇软一团的小姑娘,红着眼圈深深一拜,“主子,奴婢谢主子,给奴婢这份体面。”
清娇软软一笑,挥了挥扇子打趣道,“谁让你家主子我穷,买份体面才用五十两,打发份不体面,却要用五百两。快去吧,五十两的绣玉姑姑。”
绣玉听了这话,也想到了先前宁细姐打发走大宫女那事,不禁“噗嗤”一笑,出门去了。
清娇起身来到了窗前,目送了绣玉出了院子,也颇感慨地轻软一叹,随即流转了杏眸,看向了还站在院里的阿妩等人,弯眉轻笑道,“你们都进来吧。”
阿妩带着两个小丫头阿如和阿姣进来,顺心和顺意也跟在后头。
来到了清娇跟前,阿妩先笑盈盈地夸道,“主子这般安顿绣玉姐姐,着实体面,既没与绣玉姐姐伤了主仆情分,日后咱们在内务房里也算有了位‘熟人’,可算得上是‘两全其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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