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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两人沿水榭一路走一路问，总算见到几个乐坊的弟子，几经周折才得一人指点。

&ldo;火起之前就看见棠老太太去那边园子里了。&rdo;

闻芊听完就骂了一句：&ldo;你瞧见怎么不拦着她点儿！？&rdo;

劈头盖脸的挨了顿训，对方很委屈，低头嗫嚅道：&ldo;师姐对不起，老太太不要我跟，所以就……&rdo;

她没心思发火，扭头拽着杨晋便朝园中而去。

这亭台楼阁布局迷人眼，足足转悠了半柱香的时间，总算在草丛里寻得一身酒气呼呼大睡的棠老太，闻芊松了口气，然而唤了她好几声，左右开弓打了半天的脸颊也不见醒。

最后杨晋只得弯腰将老人家负在背上，&ldo;此地不宜久留，难保这火会烧到甚么时候，先离开再做打算。&rdo;

她手扶着棠婆，一面点头：&ldo;好。&rdo;

火势越来越大，怎料不过只耽搁了片刻时间，原路折返时，半道上的火墙已窜出一人来高了。

此路不通，连杨晋额头也冒出些许汗珠来，将棠婆往背上紧了紧，忙吩咐她：&ldo;不行，绕道走小路，赶快！&rdo;

他在小径上发足疾跑，身侧带着劲风，一开始闻芊还跟得上，但渐渐就感到后继无力，饶是如此，她倒也咬牙紧追，还有空分出精力来问他：&ldo;杨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慕容鸿文的手有问题？&rdo;

她喘着气，气息不稳。

杨晋原想劝她省点力气，转目看见闻芊正认真望着他，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便一路跑一路回答：&ldo;最开始和他闲谈时，我就觉得不太对。他请我喝茶，自己的茶杯却从不曾碰，自始至终我都没见他伸过手，这是其一。其二，当时你我在他卧房外听……嗯，的时候，我发现他房中陈设也很是古怪，你还记不记得，桌上摆了一只金碧杯？&rdo;

闻芊答得很是干脆：&ldo;不记得。&rdo;

&ldo;……&rdo;

&ldo;那只杯子没有把柄，但右侧有条管子。&rdo;

她恍悟：&ldo;他喝茶是用吸的？&rdo;

&ldo;对。&rdo;杨晋一面跳过水上的石头桥，一面伸出手牵她，&ldo;光禄寺卿、殿试读卷官，慕容鸿文所任的官职，都不需要如何动笔。况且，这件事家父也曾经提过，所以我想，他的手必然有问题。&rdo;

闻芊若有所思的哦了声，&ldo;原来如此。&rdo;

&ldo;对于他这个病，我从前也曾在医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rdo;山庄深处的草木更为丰茂，背后的浓烟仿佛淡了不少，杨晋刻意放缓脚步等她，&ldo;男子阳衰，不能人事，双手并关节软弱无力者，是为&lso;骨软之病&rso;，而这种病大多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难以根治，且会随着年龄的增大逐渐加重。&rdo;

&ldo;那老禽兽能活到这把岁数还真是奇迹了。&rdo;闻芊感慨完，&ldo;也难怪他近年不再动笔，原来不是不想画，是不能画？&rdo;

&ldo;不。&rdo;他突然摇头，&ldo;若真是如我所想，既然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那他不能动笔，又岂会是只是从近年开始。&rdo;

她从这只言片语里听出些微妙来：&ldo;你此言何意？&rdo;

&ldo;我有一个猜测。&rdo;

杨晋顿了顿，&ldo;会不会当初，和棠老夫人书信往来的那个&lso;归鸿&rso;先生，根本就不是慕容鸿文？&rdo;

不知是被他这个大胆想法给吓得不轻，还是跑了太久腿上无力，闻芊竟一个趔趄摇摇欲坠，幸而杨晋眼疾手快将她拽住。

遥遥听到又有烟花炸上天的动静，远处的大火势头分毫不减，但见这附近还算安全，闻芊扶着树干喘了口气，顾不得去细想他方才说的话。

&ldo;歇会儿吧‐‐老太太怎么样？&rdo;

杨晋将棠婆放下，借月光与火光察看她脸色，伸手把脉：&ldo;还睡着。&rdo;

他虽喘得没她厉害，但一路背着个人奔跑，呼吸声却也稍显粗重。此刻暂无危险，两人遂一身疲惫地并肩而坐，仰头听着对方的气息。

难得宁静的四周隐约有虫鸣，杨晋刚刚将喘息调匀了点，耳畔忽闻得闻芊轻声开口：&ldo;海棠花？&rdo;

他循声望去。

挺拔苍劲的榕树根旁，艳艳的海棠火一样在夜色中绽放，并非一朵，两朵，而是成片成片，花涛如海，仿佛和远处那些跳跃的焰火冥冥中交相辉映，开出一场难以描绘的锦绣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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