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目光沉积,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涌上一股子不可名状的怒意。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依旧可以天天真真地一如往昔?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辗转反侧受尽煎熬?郁小雀看不懂他眼神的深意,只觉得心口难受,扎得慌,他无措地垂下眸子摆弄着衣角。“小雀乖……”姜晏一如既往地温和,轻轻握住他的手,“先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说好不好?”他用着商量的语气,可神色分明是不容置疑。“但是……”郁小雀动了动唇,试图把手抽开。“没有但是。”姜晏打断他,可偏偏又很是温和,“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好吗?”“正好有时间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郁小雀急得不行,眼睛使劲瞪大,憋住泪水。“是不是你不听话非要出门,才会断了手筋。”姜晏又开始了,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郁小雀身上。“你自己犯下的错就要付出代价。”郁小雀眨着眼睛,眼泪还是噼里啪啦砸到姜晏手背上,无端灼人得很。“我,我是担心先生呀……我明明……”你怎么能把我说的那么糟糕。“你乖一点,别惹我生气。”姜晏却不愿听他说,蜷了蜷手指。“你怀着孩子,我不想收拾你。”帮我租个隐蔽的小房子(逃跑前奏)天气渐渐清凉了,小院子里的玫瑰枯了个精光,一只孤单的小雀鸟怯生生地躲在秃了的树后,呜呜咽咽的,倏尔又扑棱扑棱翅膀飞远了。郁小雀长发歪歪扭扭地束在耳后,他倚在沙发上,右手却怎么也握不住遥控器,一次次落在沙发上又被他捡起来。他的右手腕上是一道狰狞的伤痕,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蜈蚣横亘在上面。莹莹的皓腕硬生生被割裂开来。他不信邪似的,控制着右手去抓遥控器,可手指就是不听话的松了力,全然不受控制。倒真是齐才川说的那样,成了个不顶用的摆设。如果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复建,说不准还有康复的机会。可男人含笑温柔地拒绝了这个建议。他揽着郁小雀纤细的腰,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实木桌面,轻柔道:“小雀怀着孩子,不宜太过劳累。”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回绝了齐才川,任凭郁小雀怎么哭叫哀求神色也是不变。郁小雀看着姜晏不以为意的笑,彻底意识到男人是要毁了他的手。不止是不能拿起画笔,他要是的是郁小雀的右手彻底废了。来满足他扭曲的控制欲。郁小雀左手使劲捶打右手,歇斯底里一般,把右手背打得通红,仍是握不住个轻巧的遥控器。他一把扯下抱枕和茶几上所有的东西,噼里啪啦一地狼藉,郁小雀发了疯似的发泄着,眼底猩红一片。姜晏坐在边上办公,连头都不抬,任他折腾。郁小雀终于泄了力,猝然似的靠身在沙发背上,眼泪陆续地淌,倒垂下来的蓬乱的头发完全淹没了眉眼,哭声像是浸在黄连水里几个月似的。男人看着他无力的右手,神色晦暗,又像是满意。“可惜了。”男人慢悠悠踩着碎片,走到小金丝雀身边,握着他的手腕,轻轻吹了两下伤痕,很是疼惜一般,眉目低垂,“过两天给你弄个手镯遮遮。”说完姜晏拿过遥控器,体贴地给他调出最爱看的动漫。又把小毯子披在盖在郁小雀身上,喂给他一杯果汁,“你看你,没有我可怎么办?”就仿佛郁小雀所有的委屈和崩溃在他这里都不值一提。他甚至有些享受郁小雀的绝望和无奈。他把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子上,像是他的到来拯救了郁小雀。小金丝雀不能没有他。郁小雀被困在这座房子里,无形的韧丝纠缠着他,将他挣扎哭泣的心层层密不透风地缠绕起来,任他如何悲伤崩溃都是枉然。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这样才能好受些,小腹抽了筋似的疼,他又开始觉得反胃了。“脾气怎么这么大。”姜晏一面熟练地揉着他的小肚子,一边数落道,“最后遭罪的还不是你。”郁小雀恨得甚至说不出话。“小雀又不开心了?”程玉从二楼下来,他一贯是衣着精致得不像话,哪怕是在家,也流露出一股大艺术家的骄矜。连表情都控制得体完美。可今天他的笑容却有些僵硬,像是按捺着什么。“每天脾气都大得很。”姜晏摇摇头,拿他没办法似的,“你要出门?”“嗯。”程玉点头,居高临下地瞥了眼郁小雀,“比赛的入围奖今天出来了,我去看看。”“用我陪你吗?”姜晏温声询问。“阿晏如果不忙的话,当然好。”程玉穿上外套,慢悠悠地拿出一条围巾,“可是小雀似乎很需要你。”“他能有什么事比你重要。”姜晏温热的大掌抽出来,整理下衣着,“就是矫情。”郁小雀这一胎可能因为情绪糟糕,孩子也敏感地感知到了,所以折腾得他惨兮兮的。姜晏有技巧地揉着他的肚子的时候,的确会让他舒服很多。他不由自主视线跟着姜晏走。“阿晏帮我戴。”程玉递给姜晏一个黑灰色的针织围巾,轻声撒着娇。围巾一看就知道是个笨手笨脚的小傻子织的,针脚乱七八糟歪歪扭扭。“围巾你哪来的?”姜晏拿着围巾,仔细翻看了一下。“你的衣帽间。”程玉回头看了看他,有些歉意似的,“我不能戴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看天冷了,所以才……”话还没说完,就被围巾围住了脖颈,暖呼呼的。这围巾虽然看着不精致,但是确实很是用心了。又厚又重,相当有分量了。“没什么不能戴的。”姜晏缓缓给他戴好,柔声道,“就是拿不出手,和你不配。”“重在心意嘛。”程玉抿唇笑了笑。“一会儿陪你再去买一条。”姜晏牵着他的手,亲呢道,“至于这个,找个垃圾桶扔了就是。”躲在沙发后的小呆毛慢吞吞地垮下来。郁小雀咬着食指浑身发抖,像是有什么重重敲击着脑壳,耳边轰鸣声响起。这个围巾大约是两年前他断断续续地织了小半年的。小金丝雀刚刚坠入爱河,看电视剧都是冒着粉泡泡的,雪花飘扬,女主角给男主角织了一条大围巾,男主角高兴地抱着女主转圈圈。他两眼亮亮的,捧着小脸幻想先生会不会也要抱着他开心地转圈圈。于是他拜托张妈教他怎么织围巾,可惜他笨笨的,连着白天带着夜里,一有时间就垂着小脑瓜织围巾。像个贤惠的小妻子。织得兴奋了还要跺跺脚。初雪那天,他兴高采烈欢欢喜喜地把围巾捧给男人,赤着的小脚抠着地面,笑得甜滋滋的,满心以为能给男人一个惊喜。男人拎着围巾的一角,像是很嫌弃一般,叹了口气,“你让我戴着这玩意出去丢人吗?”说完,男人看都不看他失落的表情,手一松,围巾落在地面,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门外的风雪在他开门的刹那尽数涌了进来,吹得郁小雀全身冰冷,也吹灭了他的满心欢喜。连脸颊上的泪水都被寒风蛰得生疼。他缓缓蹲在地上,把对他过于长了的围巾戴在身上,小小声地嘟囔,“先生会冷呀,先生不懂事……”不争气地泪珠子把围巾打得湿湿的,他用力抹了把眼泪,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不丑啊,怎么就丢人了呢?”后来过了很久他才知道,丢人的从来不是围巾,而是那个拿不出手的自己。郁小雀闭了闭眼,躺在沙发上,才明白心痛原来是没有上限的,它只会更加汹涌浩荡的袭来。他忽然听见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小金丝雀睁开通红的眼,小手伸向半空中,对着窗外的小鸟一点一点的。“adobe卓越设计今天公布了入围的作品……”电视机里响起字正腔圆的女声,“作者暂时保密,我们来欣赏欣赏他们的作品……”郁小雀侧头看了一眼,险些从沙发上蹦起来。摆在正中间的是一个试图抓月亮的小猴子,它歪歪扭扭地站在快要断裂开的梯子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可那星空也有意思,像是倒映着另一只已经抓到了月亮的小猴子。画面被一股汹涌动荡的深蓝到极致的黑色激流所吞噬,卷曲的星云又使夜空变得活力。活跃的气息与颓丧完美交融在一起。有一种奇异的美感。“我的画,自己长腿参赛了?”郁小雀震惊地抓着呆毛,不敢相信。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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