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抬头看她,感觉自己在身高上就和她差了一大截,更别说气势了,她默默握了握衣角道:&ldo;殿下觉得我是什么身份呢?&rdo;
楚晙双手合十,虚放在唇上悄无声情笑了一下,道:&ldo;你猜。&rdo;
她这话明显是玩笑,在逗自己玩。清平登时觉得有些乏味,当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时,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那么对等。
清平也不想再这样和她猜来猜去了,有些问题未必非得弄个清清楚楚,她漠然道:&ldo;既然殿下无事,那下官便告辞了。&rdo;
说完也不等楚晙有何反应,就下了车,冰冷剑鞘再次压在她的右肩上。四年前的场景又重演一次,清平微微抬眼,手轻轻按在黑色剑鞘上,把它推开一寸道:&ldo;你想谋害朝廷命官?&rdo;
天璇收了剑,清平冷冷看了她一眼,收了收衣领,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车厢中楚晙把玩着清平方才喝茶的杯子,颇感兴趣的抚摸过杯身凸起的纹路,道:&ldo;天璇,她走了?&rdo;
天璇道:&ldo;是的,主上。&rdo;
没多久一蓝袍女子掀开帘子钻了进来,道:&ldo;殿下,如何?清平愿意回到您身边吗?&rdo;
楚晙道:&ldo;她现在与我非亲非故,硬要拉也拉不过来。&rdo;
蓝袍女子正是刘甄,她在楚晙身边伺候的时间更为长久,知道的事也多,沉默片刻道:&ldo;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清平呢?&rdo;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原因的,楚晙绝不会放着这么大一个错误在那里,要不然就是变成自己人,要不然就是派人处理了。
楚晙重新靠回软枕上,笑道:&ldo;处置?要如何处置?&rdo;
刘甄哑然,楚晙别有深意道:&ldo;看着吧,我什么也不用做,她自己就得靠过来。&rdo;
清平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李氏夫妇见她神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说给她留了饭菜在桌上。清平虽然累,却因为今天的事情倒尽了胃口,一回来就滚进床铺睡觉。
只是梦中也不太安生,那双幽深的眼睛无处不在,清平怎么躲都躲不掉,她本想大被一遮就万事如意了,但没想到一只手从被褥下面伸进来,强有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
怎么甩都甩不掉!
手的主人神闲气定的握着,挣扎间这只手由握变成抚摸,好像是在安抚着她的情绪。但清平却觉得这像是猛兽狩猎前的信号,那手力气极大,硬是拖着她,把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离开了黑暗的堡垒,清平陡然暴露在光亮中,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却看见那人低着头看自己,唇瓣微启,似语非语。
她睁开眼睛醒来,满头大汗,里衣也湿了。清平手有些抖,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去看自己的手臂,原来是一件衣服的系带勾在手腕上了。
从昨天到今天,这连续不断的梦和冥冥中昭示的预感,都在告诉她一件事,她的好日子,恐怕快到头了。
明明是休沐,又得去分属点卯,清平一脸萎顿地去复对文书名册,燕惊寒过来,仔细看了她一眼,道:&ldo;清平,你昨天去喝酒了?怎么一脸纵欲过度啊?&rdo;
清平知道她这个喝酒肯定不是指普通的喝酒,她一边用笔尖一排排核对过,道:&ldo;没喝酒,去喝茶了。&rdo;奈何她昨天喝的可不是普通的茶,因敬茶人的不同,使得此茶功效等同于酒,
燕惊寒是不信的,喝茶能喝成这个样子?清平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显得十分的萎靡不振,想了会还是关心道:&ldo;没事吧?要是生病了,就和主簿告个假?&rdo;
&ldo;非婚丧嫁娶不得告假。&rdo;清平打了一个哈欠,眼见那册子已经翻到底了,便收好了放一边,她办公用的桌子是靠墙的,靠墙那边堆满了像这样的黄色名册,可见工作量之巨大。
燕惊寒犹豫了一会,道:&ldo;清平,我,我想和你说件事。&rdo;
清平又打了一个哈欠,明明困的要命,但还是得在这里苦苦熬着,燕惊寒在她耳边小声道:&ldo;我想外放。&rdo;
外放这两字如惊雷般在清平耳边炸响,惊的她脑子清醒了许多,她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拉过燕惊寒道:&ldo;你想外放?本朝庶吉士一旦外放,就不知何年才能回京师了,况且你外放了,你父亲怎么办?&rdo;
燕惊寒握紧了拳头,沉声道:&ldo;我父亲会回老家,到时候我会写信托姑母照看他一些,你是知道的,外放一般都是偏远小县,路途遥远,我怕我父亲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个苦头。&rdo;
清平装作看册子的样子,手中拿起一只笔在半空中圈圈点点,道:&ldo;你是早就想好的?还是突发奇想?&rdo;
燕惊寒也拿了一本随意翻开,她道:&ldo;咱们刚入职时,我就去打听过了,最后考绩成绩不佳者,就不会留在长安,而是会外放到其他地方去。&rdo;
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身份,从此平步青云,叱咤朝堂吗?庶吉士历来有储相之称,同朝为官,能不能上位,也要看当初在科试中的排名几何,清平并不是很明白燕惊寒为何要放弃这样的机会,自逐京师,去偏远的小县从最底层做起。
而燕惊寒却道:&ldo;你也看见了,恒琼两州大雪成灾,有的地方连道路都被积雪堵塞,外面的人也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也就是这样,这祭天所需的物件还是从其他州送来了。&rdo;燕惊寒手停在一个字上,忍不住用了些力气,差点把纸张给按破,&ldo;难道这大雪就只落在恒州北边?这场雪灾过后都不知有多少牛羊牲畜被冻死,百姓流离失所,蒙受损失不计其数,但那看朝廷中的大人都在做什么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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