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大雾弥漫。建康城南门大开,数百铁甲骑士当先开道,后面是百十多辆牛车缓缓而行,牛车队伍之后同样是数百骑士。
牛车上端坐的都是高冠博带的晋国重臣,或与左右攀谈,或端坐冥想、若有所思,或执扇轻摇、顾盼观景。
在诸葛长民的率领下,晋国百官要提前一日到天阙山北麓的新亭扎营,恭迎凯旋而归的当朝太尉刘裕。
在他们出发前两个时辰,诸葛黎民已经率领两千军士提前到新亭扎营等候。率骑兵护送百官前往新亭的则是诸葛长民的三弟,大司马参军诸葛幼民。
新亭位于天阙山北麓,周边河流密布,山岚叠嶂,居高而临下。地势开阔,水源充足,有险可守,与建康城成犄角之势,乃是建康城外兵家必争之地。
诸葛长民进入新亭大营便直入中军大帐,近百亲卫将中军大帐围得水泄不通。帐内十几位北府军将领聚集其中,这些人全部是诸葛长民的嫡系。
诸葛长民面色阴沉,端坐帅位之上,沉吟不语。
下首站立的十几位将领有的面色激动,有的狂喜,有的犹豫,还有的露出一丝怯懦和担忧。
中军大帐内近二十人,却是鸦雀无声。
站在首位的诸葛黎民终于按捺不住:“大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难道你还没下定决心?明日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机,若不杀刘裕便要追悔莫及了!”
诸葛长民看了眼诸葛黎民,旋即将目光扫向十几位将军,逡巡不已,似难以决定。
最后他将目光看向一个英武不凡的青年将领,此人站在诸将边缘。
青年将领微微一笑,越众而出,朗声道:“大兄,我已探明刘裕明日所携不过两百亲卫。这次在新亭的军士皆是大兄的嫡系劲卒。琅琊王传来密信,明日会全力拖住刘怀慎和刘怀默兄弟俩。皇上同时会召见建威将军。王谢顾陆等大族这次皆承诺不会出手。郗家则会暗中相助我们。太尉嫡系如今多在江陵,建康城中其他人已不足为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兄当断则断!”
青年将领乃是诸葛长民的三弟诸葛幼民。
诸葛幼民一向以冷静、睿智着称。刚才他将有利的条件冷静的陈述出来,静等诸葛长民做决定。
他之所以要将有利的方面说出来,就是为了安定大帐内的诸将之心。
刘裕,权势滔天,北府第一人,威望之高直逼北府军的创始人谢玄。帐内之人皆是北府之将,虽是诸葛长民的嫡系却难免有人胆怯。
他首先要代诸葛长民鼓舞人心,提高下士气。
诸将果然在听到诸葛幼民的一番话后,面上有了变化,胆怯、害怕、忧虑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建功立业的迫切。
诸葛黎民再劝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刘裕欺君罔上,吾等愿随辅国将军清君侧,正朝纲!”
辅国将军乃是当今皇帝下旨册封的诸葛长民。
诸将再无疑虑,齐齐道:“吾等愿随辅国将军清君侧,正朝纲!”
诸葛长民一脸无奈,垂泪叹道:“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一布衣百姓,岂可得乎!寄奴乃是吾生死之交,其虽有过,吾却不可无情。明日擒住寄奴后,先押到台城由陛下治罪。届时尚请诸位与吾同去向陛下求情,保全其性命。”
诸将不禁动容,高声道:“辅国仁义,我等愿同往!”
诸葛长民一脸感动,唏嘘称赞诸将有情有义。
接下来,诸葛长民开始安排明日围剿刘裕亲兵和建康城内兵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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