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杰拉德置若罔闻,已经转向了另一个人,一位艺术家。
“卡纳瓦多先生,我看见您的身影,像一尊大理石像,如此鹤立鸡群。您这次带来什么啦?让我开开眼界吧!”
艺术家得意地笑了:“这个么,杰拉德大人,我知道语言是苍白无力的,还是让我用实际行动向您展示吧。”
说着,他掀开披风,从里面举出一尊白银的水罐,赤红的玛瑙藤缠绕着罐底,两只青金色的蟋蟀在上面昂首挺胸,翅膀涂着闪闪发亮的宝石蓝,罐口处还攀爬着两只黄金的壁虎,正垂涎着它们的猎物。
如此栩栩如生,仿佛时间凝固在世界上的某一块小碎片。
杰拉德凝神屏息,他捧起水罐,专心致志地盯着,欣赏着。他不发一语,于是周围的人群也都安静了,沉默笼罩在这个尊贵的小朝廷四周,只等着它的主导人开口。
“这多不可思议啊!”他大声赞叹道,“大师,哪怕文艺复兴时期的三杰都死而复生,也不敢说能比您更出色。您处理鳞片和触角的手法,上釉的颜色,还有蔓藤缠绕的自然情态……全叫人止不住地惊叹,您真是位了不起的艺术家!”
他说完这些话,其他人才跟着鼓掌,感慨和赞美起来。
杰拉德将银罐还给金银匠,朝周围打了个手势,这就意味着下达逐客令了。他确实像个目空一切的皇帝,对他的宫廷怀着绝对的掌控力,于是,那些尊贵的客人也不得不朝他行礼,继而有序地离开他身边。
阿加佩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事搞得晕头转向,很多话他都听不懂,但他的确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杰拉德的显赫权势,实在无人能及。
他听见他如此轻松写意地谈论起国王、女王的头衔,好像它们还没有手里的一杯酒来得重要,随后他话题一转,又从云里雾里的权谋斗争中不留情面地脱身,将可怕的激情投注在雕刻精美的艺术品上。而他周边那些贵妇王爵,实在可以说是随着他的心意旋转、摆布,没有一个能与他唱反调的。
杰拉德领着他来到僻静的小角落,这一次,他将注意力转向了他。
“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说话?”杰拉德关怀备至地问,“是不是刚才的谈论使你不愉快了?真是抱歉,我们这样海上漂泊,辗转各方的小商人,想要做成生意,就要学得圆滑,学会左右逢源……就请你别嫌弃我吧!因为,这也不是我的本心啊。”
多奇怪!那个不可一世,权势滔天的皇帝,突然成了一位讨人喜欢的,甚至可以说是柔顺的密友。狮子变作绵羊,阿加佩不禁为这反差搞得晕乎乎,就在前一刻,杰拉德还戴着无形的王冠,随随便便地决定一名大公的生死,下一秒,他已然在祈求阿加佩的谅解,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阿加佩下意识地收敛表情,垂下眼睛,在过去,每当他受到为难,不知如何应对时,这副低眉顺眼的神态就是他的万灵药。
“行了,行了!我最亲爱的朋友,您就发发慈悲吧,”杰拉德故意唉声叹气,模样焦急地等着他出声,口中更不乏柔声软语,“您还愿不愿意搭理我,搭理一个充满铜臭味的香料贩子了?”
阿加佩的脸孔、耳垂,乃至脖颈下面的一片,都已经热得通红。
很难对外人解释什么,但考虑到他的前半生尽是在被贩卖,被压迫奴役,被身不由己的凄风苦雨中度过,对方这种邀宠般的举动,实在交付了他莫大的权柄。他一句简短的回答,都将控制这个人的喜怒哀乐,尽管这个人刚才还在呼风唤雨,充作无所不能的神灵。
这么说,我就是他的神灵……阿加佩迷迷糊糊地想,世上竟有这样的事吗?
他只是低微的奴隶,可就连如此低微的他,都能拥有在另一个人身上施展权力的机会,一时之间,世事无常的悲叹,就像云的阴影,从他心上一闪而逝。
“您是我的朋友,”他再也控制不住发挥这种权力的冲动,阿加佩低声说道,“这点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唉!”杰拉德直起身子,喜气洋洋,带着一丝得意,他大声说,“我就知道,亲爱的朋友,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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