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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桦冲上前紧紧抱住季子墨,试图用自己湿淋淋的身躯给他温暖。
“子墨,这一切都不怪你,是我们知道得太晚了!”
水清桦哽咽道。
季子墨滑坐到地上,喃喃道:“那么多年,自己的生母就在身边不远处吃苦受罪,静静死去,自己却一无所知,我,愧为人子!”
他曾经以为,从潜州洪水中死里逃生的经历,是他此生最大的梦魇。
后来,他终究努力走了出来。
但此刻,他觉得自己一生也走不出错失生母的梦魇,因为她已经死了,他再无弥补的机会。
水清桦跪地,抱住他的头,二人依偎在一起:“不是这样,你为她收尸、送葬、立碑,也曾为她扫墓祭拜,想必她心里,也是欣慰的。”
“明天,我想去看看她。”
季子墨低声说。
江夏的梅雨季,总是要淅淅沥沥下上个把月,第二日,并没有雨过天青,而是时晴时雨。
季子墨和水清桦撑着油纸伞,提着祭品篮,来到沈绣娘坟前。
离开江夏几年,因为托付了人打理,坟头并不荒芜。
墓碑上“沈绣娘之墓”
五个大字还是季子墨当年所书,经过雨水的冲刷愈发清晰。
墓旁那棵广玉兰又到了花期,开出碗口大的白花,在潮湿的水汽中氤氲出一股淡香。
再次来到这里,二人的心境都完全不同了。
对水清桦来说,沈绣娘不仅是授业恩师,更是自己的婆母,情感上再添一层亲近。
而对季子墨来说,这是人生巨大的逆转,是无法填补的遗憾,是他终生锥心刺骨的痛楚。
不顾雨后的土地是多么泥泞,季子墨双膝跪倒,额头抵在墓碑之上。
良久,他轻轻叫了一声“娘”
。
有一片广玉兰花瓣飘落到季子墨的肩头,水清桦抑制不住奔涌的泪水,这是沈绣娘听到儿子的呼唤了吗?
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撑着纸伞穿过薄雾而来,是季子轩。
他脸上还留有血痕,嘴角和眼角尽是青肿,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睛深沉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