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管轻重,反正都照样做官当差。&rdo;奕劻道,&ldo;外省的革留,太医院的降留就是了。&rdo;革是革职,降是降级,但后面跟了一个&lso;留&rso;字,说明都是留任,并无大碍。
&ldo;皇上,其他人都可以这么办,唯独一个人不行。&rdo;
&ldo;谁?&rdo;
载沣咬牙切齿地说道:&ldo;江苏来的杜仲骏,这个人前两天在外面到处散布风声,胡诌什么皇上的病情恐怕捱不过四天了……&rdo;
&ldo;到今天满四天了么?&rdo;
&ldo;满了!&rdo;载沣小声地说,&ldo;到昨儿个就满了,这不是咒皇上么!&rdo;。
其他人无语,他们或多或少地都听到了这个风声,只是没往心里去,方才也没想着要说。载沣却是皇上的亲弟弟,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格外诚挚。
&ldo;既然敢这么说,那就宣进来,朕有话问他。&rdo;
杜仲骏被人不由分说地押了进来,进门后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跪在地上磕头。
&ldo;杜仲骏,听你在外边说朕的病熬不过四天了?&rdo;上面传来了皇帝威严的声音。
&ldo;臣死罪,死罪啊……&rdo;杜仲骏终于明白为什么找上他了,端的是祸从口出。
&ldo;真有此事?&rdo;
&ldo;臣……臣……&rdo;杜仲骏匍匐在地,已经连话都吓得说不利索了。
&ldo;皇上,既然此人供认不讳,应定个大逆不道、妖言惑众的罪名……&rdo;载沣想了想转过头去问张之洞,&ldo;张师傅,依律该处何等刑罚?&rdo;这两天林广宇&ldo;张师傅长张师傅短&rdo;的,载沣也改口变成了张师傅。
&ldo;当夷三族,不过老臣以为……&rdo;张之洞的话还没说完,杜仲骏已经号啕大哭起来,&ldo;皇上饶命啊,饶命啊!&rdo;
&ldo;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rdo;林广宇喝道,&ldo;起来!&rdo;
可怜的杜仲骏已经完全被吓傻了,连起来的命令都听不见,只知道一个劲地顿地痛哭。林广宇没办法,跟旁边的王商说了两句。王商立即唱道:&ldo;上谕,杜仲骏医术精湛,为人耿直,实属有功无罪,擢为御前侍从医官,正六品,随侍皇上左右。&rdo;
&ldo;啊?&rdo;这下轮到载沣等一干人等目瞪口呆。张之洞原本只想着将杜仲骏保下来,没想到皇帝居然还升了他的官‐‐这御前侍从医官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头衔,而且还正六品‐‐等级最高的御医不也就如此么?
这一声宣谕是最好的止啼剂,杜仲骏当即就呆呆地趴在那里,不哭了。张之洞看不过去,踢了他一脚,他才如梦方醒地清醒过来,连连磕头:&ldo;臣谢皇上不杀之恩,臣叩谢天恩。&rdo;
&ldo;扶他起来。&rdo;林广宇又好气又好笑,随即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决定借题发挥一下。
&ldo;杜仲骏,你可知朕为何这般发落?&rdo;
&ldo;臣……臣委实不知……&rdo;杜仲骏恢复了一点正常,但说话还是结结巴巴,从大悲大喜中走过来没有精神崩溃已算心理素质极其过硬。
&ldo;那一日夜间神人托梦与朕……&rdo;林广宇开始讲故事了,这是他的强项,&ldo;言朕尚有4日阳寿,朕虽大骇,亦有所知。然神人又道,朕以冲龄嗣位,在位34年,兢兢业业,心系万民,无一日懈怠,虽无成绩亦无失德……所有种种苦难,无非命中劫数。&rdo;
&ldo;皇上……&rdo;张之洞率先跪了下去,其余人也跪倒在地,载沣眨巴着眼睛,静候下文。
&ldo;今天下多事,国祚不永,将有大难,神人不忍天下分崩离析,生民涂炭,故出手镶穰,愿替朕再续阳寿,以挽狂澜,然天道深远,劫数只可转移,不可化解,问朕愿意否?朕原本万念皆空,极欲早归极乐,奈何心系天下苍生,不忍离弃,故答而应承。神人告诫朕续阳寿后,需辨忠奸、亲贤明、用良臣、远小人,关心百姓疾苦,泽被天下苍生,如违此誓,将来朕有十倍劫数之报应……&rdo;林广宇一脸肃穆地讲下去,&ldo;昨日暮,雷电大作,元龙附体,你等可知否?&rdo;
&ldo;臣……&rdo;
只有杜仲骏知道:&ldo;臣知晓,知晓。那日皇上为雷声所慑,昏倒与地,皇后娘娘急召臣等诊视,问诊之下发现脉搏强劲有力,并无其余异样,甚至以往疾病症状一并消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rdo;
&ldo;原来如此……&rdo;张之洞长出一口气,&ldo;老臣为皇上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神人襄助。&rdo;
&ldo;皇上是真龙转世,果然有惊无险。&rdo;载沣天真,看来相信了这个故事。
奕劻等人虽然将信将疑,但皇帝原本重病缠身他们是知道的,眼下身强体壮、精力充沛,着实大相径庭,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又当如何?
&ldo;只是……劫数转移……&rdo;林广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ldo;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rdo;
&ldo;皇上。&rdo;奕劻浑身一震,难道说?
&ldo;昨夜大火,殃及无辜,虽然神人未明言劫数如何转移,但朕思虑之下,恐怕是……&rdo;
&ldo;应在了袁慰亭身上?&rdo;张之洞略一思索就推出了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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