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朕无异议,明日众军机传阅后便正式诏告天下。&rdo;林广宇边说边往对方碗里夹了一个水晶虾球,&ldo;张师傅文章名动天下,昔日皇太后每读张师傅折子便欢喜异常,今日由卿撰写遗诰,亦足慰她老人家于九泉。&rdo;
&ldo;先太后隆恩,臣万死不敢望报其一。&rdo;想起45年前慈禧亲手点探花的往事,张之洞不禁感慨万千。
忽然楼底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ldo;来人那……走水啦……&rdo;林广宇心中一惊,站起身推开窗户发现西南方的不远处已经浓烟滚滚,透过夜色依稀还能看到火星。张之洞老眼昏花,忙了一宿再加喝了两盅酒,神智有些茫然,注意力也急剧下降,楼下的喊声并未引起他的反应,再加上林广宇起身离座后的动作并不激烈,他就安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在楼底下伺候的小太监&ldo;噔噔噔&rdo;地跑上了楼,带着哭腔大声喊道:&ldo;皇上……张中堂……大内不知何处走水了,奴才……奴才……恳请皇上移驾暂避。&rdo;
&ldo;无妨,朕先看看,究竟怎么回事?&rdo;
烟起处,火星四溅,祝融肆虐。紫禁城的房子几乎全为砖木结构,极易起火燃烧,林广宇瞅得真切,刚才还是黑烟萦绕,转眼就已经变成火光冲天,大火映照之下,很多黑影显现出来,显然是宫里的人群已经被惊动,正在想办法救火。
将时钟拨回这以前,正是良弼带着卫兵看守着袁世凯。屋里传来了如雷的鼾声,屋外之人却是丝毫不敢懈怠,任凭寒风拂面,依旧围绕着这一带巡逻严防。皇宫内渐渐地安静下来,良弼内心却怎么样也平静不下来,方才皇帝那热切的眼神、殷切的期望在他脑海中不住地盘旋。
&ldo;要干,要快干,怎么做呢?&rdo;种种设想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又一一被推翻。杀掉袁世凯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消闯进门去,或者用刀、或者用枪,只消一点点力气就足以解决对方的性命。但是良弼不是头脑简单的死士,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这么下手固然是方便了,可是麻烦却不会减少‐‐他并不怕死,但皇帝如何向世人交代?一个处置不当必然引来北洋全体的反弹,这才是最伤脑筋的。寒风冻骨,良弼却是满头大汗,为寻不到良策而伤神。
几个卫兵挤在一起,靠活动身体和抱团来相互取暖,神色却是毅然‐‐奉皇命那是天大的事情,这点冷算得了什么?
&ldo;众位兄弟,这么苦捱着也不是办法,我去弄点烧酒给大家伙暖暖身。&rdo;
&ldo;不瞒大人说,冷倒确实有点,不过咱不怕,别看袁世凯这混蛋现在舒舒服服地躺在被子里,估计他心里头比咱们还冷呢!&rdo;
……有意思,众人一阵哄笑,气氛也活跃了不少。
良弼跑去弄酒了,果然是红带子宗亲,对御膳房也是熟络,这么晚居然还能弄来一小瓶烧酒和半盘子牛肉。
&ldo;来来,大伙都喝两口……&rdo;良弼&ldo;咕咚咕咚&rdo;往自己喉咙里灌了两口后便将瓶子递给了卫兵,有了长官带头,卫兵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按规矩执勤的时候是不准喝酒的,可今天本不是正式的任务再加上良弼大人说是为了暖身,大家就没那么多顾忌。
&ldo;大人,看……那边似乎走水了。&rdo;有卫兵刚刚接过酒瓶子就发现不远处开始冒出黑烟,然后是火苗,火星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明显。
&ldo;不好,真走水了。&rdo;良弼着急起来,火是已经着了,大内却还没有反应。
&ldo;你们几个赶紧过去救火……&rdo;
&ldo;那这家伙?&rdo;有人指指屋子里。
&ldo;不碍事,有我盯着,保证他&lso;平安无事&rso;&rdo;。
听长官这么吩咐,卫兵不敢怠慢,他们深知大火的威力,冬季正值气候干燥、草木枯黄,这火势一旦扩散开来可是非同小可,当下一溜烟便朝火场奔去。
一看众人离去的背影,良弼一咬牙,穿廊入房,推开屋门,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袁世凯的床头。
望着床头那张圆乎乎的胖脸,良弼一阵鄙夷:&ldo;袁世凯啊袁世凯,你死到临头还这么目空一切,居然连房门都不锁,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rdo;伸手往腰间一掏,麻利地解下了裤带,轻轻一摆弄,裤带已经缠上了袁世凯粗短的脖子。
袁世凯被惊醒了,他恐惧地看到在他面前居然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而且偏偏还是他所认识的。
&ldo;良……&rdo;弼字尚未出口,对方已经收紧了手中的裤带,从脖子处传来一阵阵痛楚。
&ldo;啊……&rdo;袁世凯挣扎着,扭动着,用双手拼命去抓自己脖子处的那条生命之绳,可惜……太晚了!催命的绞索越来越紧,他只感觉眼前发黑,金星直冒,忽地手一松,失去了知觉,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歪到了一边‐‐他,挂了。
良弼松开了裤带,用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再无反应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将袁世凯刚才拼命蹬腿挣扎时弄到地上的被子重新放置床上,被子一角却搭在了火炉之上。火……熊熊地燃烧起来,火……四处蔓延开来,床被点着了,屋子开始升腾起烟雾……很快小木屋便陷入了火焰中,良弼推开门,回过头心情复杂地看了袁世凯一眼,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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