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一个闪电大剌剌地从窗口激荡进来,她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闪电的末梢击中了皇帝的头顶,在光亮的闪耀下,皇帝脸色惨白,眼睛直直地放光,根根毛发都竖立起来,在头顶那层薄雾的映照下,愈发显得神秘、惊险。说时快、那时迟,还没等她尖叫起来,一个闷雷随即就在耳畔响起,&ldo;轰隆隆&rdo;震撼云霄,仿佛要将这小小的涵元殿掀翻一般。
&ldo;皇……上……&rdo;伴随着隆裕的哭喊声,皇帝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闪电、雷声、哭喊声惊动了在外面的众人,他们不约而同抢进门来,却发现皇帝已经倒在地上,而皇后却在旁边失魂落魄地喊着&ldo;皇……上&rdo;。众人大骇,再没有权势的皇上,终究还是皇上,太监们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将光绪抬到破床之上。
&ldo;快……快请御医。&rdo;隆裕方寸大乱。
最近一直在宫中伺候的江苏名医杜仲骏等人匆匆忙忙赶来,一路走,一路揣测‐‐莫非皇帝差不多了?
一搭到皇帝的脉搏,他的脸色大变,眼神肃然,却是满面困惑。
&ldo;杜大人……皇上的脉象?&rdo;另一位御医瞅了瞅皇帝的神态,又看了看杜仲骏怪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询问。皇帝眼看是不行了,只不过他没有杜仲骏那般胆大,敢直接说&ldo;熬不过四天&rdo;罢了。
&ldo;李大人,您来把把皇上的脉,我感觉有些……&rdo;杜仲骏站立起来,将求助的目光投射到李御医身上。伸手、把脉……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谁知李御医把脉之后,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却是更为诧异、更为目瞪口呆。
&ldo;皇上……皇上他怎么了?&rdo;在几个贴身太监的伺候按摩下,隆裕已经从刚才那番惊吓中回过神来,&ldo;方才我扶皇上在窗前站了一会,突然又是闪电又是雷鸣的,皇上大概被雷吓着了,一下子倒在地上……&rdo;隆裕刚才明明看见了闪电击中光绪,但这种说法太过于骇人,她只推说是被鸣雷所吓。
听了隆裕的话,两个御医仍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惊愕的神色却是丝毫没有变化。皇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语调也变得低沉:&ldo;两位大人,跟哀家说实话,皇上他……&rdo;
两个御医再次对望了一眼,好一会儿才由杜仲骏鼓足勇气说道:&ldo;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和李大人方才已经为皇上把过脉了,皇上脉象平稳,并无大碍……&rdo;
&ldo;并无大碍?那皇上怎么昏迷不醒?&rdo;隆裕大怒,&ldo;你们敢欺瞒哀家!?&rdo;
两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ldo;微臣说的都是实话,皇上脉象确实并无异常……也许,也许是因为受了惊吓才暂时昏迷的。&rdo;
&ldo;真的……?&rdo;隆裕将信将疑,&ldo;刚才你们眉来眼去的干什么?&rdo;想了想,先将无关人等都屏退了。
两人又是一番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尴尬场景,沉默了好一会儿,杜仲骏仿佛下了特别重大的决心似的,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ldo;臣观皇上脉象,犹胜往昔,似乎……似乎龙体已无大碍……&rdo;
&ldo;你是说……&rdo;隆裕不是傻子,一边在品味&ldo;犹胜往昔&rdo;几个字,一边在费力思考,&ldo;难道说皇上连别的病都好了……?&rdo;
&ldo;臣……臣……等不敢妄言,起码……起码从脉象上看并无重病在身……&rdo;说罢,两人连连磕头。
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判断,昏迷已久的皇帝突然嘴角张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ldo;水……水……给我水……&rdo;
&ldo;皇上……&rdo;隆裕大喜过望,顾不上跟两人纠缠,&ldo;你们先退下,敢妄言者,一律杀无赦……&rdo;
&ldo;臣告退!&rdo;两人如遇大赦,忙不迭地擦去额头的汗水,飞也似地逃离了涵元殿。
&ldo;皇上……&rdo;听着黑暗中那一声声的叫唤,林广宇只感觉自己头疼欲裂、浑身酸痛,说不出的难受。&ldo;地震了,我大概被压在废墟里了吧?听坊间风传造文科大楼时有风水先生说压在龙脉上,贵不可言……现在看来分明是一派胡言……唉……我怎么尽想这些没用的事情,还是考虑怎样脱身吧?不知道救灾人员什么时候才能到来,要来得晚的话,我非被困死不可……好渴啊……水……水……给我水……&rdo;
开水倒进了林广宇的牙关,温温的、沁人心田,自己得救了?现在又在哪里?在救护车上么?
林广宇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身着满族服饰的女子,她的手中明明还端着茶杯。
&ldo;皇上……您醒了?……&rdo;看着光绪重新睁开双眼,隆裕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ldo;刚才臣妾可吓死了。&rdo;
&ldo;我……我……在哪里?&rdo;林广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还有穿满族服装的医护人员?还一口一口&ldo;皇上&rdo;,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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