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的脸色变了。现在时局还动荡,怎么能说裁员就裁员?更何况连个理由都没有,这不是上赶着给那些躲在暗处看好戏、专等时机想要反咬一口的人递把柄?季瑾只得把那些书信放到一边,轻轻牵住陆峙的手去哄他。但陆峙依然很生气。他盯着那几封信看了好一会儿,像是任性的小孩子一样,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我听你的也可以,我要你给我写。”季瑾有些茫然,又有点为难:“这个要怎么写啊……”“我不管。”陆峙像个耍赖的小孩儿,“瑾哥,你要是不写,那我明天就让这些人离职。”季瑾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看,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只得叹了口气,迎着陆峙期待的眼睛点了点头。虽然答应了陆峙,但是季瑾面对信纸时还是无从下手。可是陆峙催得紧,实在没办法,他就打开百度搜了情书,然后认认真真字迹公正地誊写了一遍。陆峙收到这些信的时候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于是他变本加厉,耀武扬威地在公司里走来走去,然后让季瑾每天给自己写一篇。每天写一篇百度上早晚也能抄完。但是陆峙收到这些信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到季瑾有些不忍心。于是,他悄悄地通宵做完了工作,然后开始坐在工作桌前,想要怎么好好写一封情书。季瑾和陆峙确定关系像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他其实认不太清自己的心,因为他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履行已故的陆父交给自己的重托,还是真的在这漫长岁月动了真情。可是他想起,自己看见陆峙那样开心的笑,自己的心似乎也会变得滚烫。一点点,一点点像是浸泡进一起都最适中的温水里。那样妥帖地包裹着自己一颗冷淡的心脏。季瑾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那颗心,他想,这颗坚硬的心居然有一天也会变软。他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也不知道这叫不叫爱。但是他愿意把这颗心脏送给那个虽然蛮横却可爱的小孩。于是季瑾开始写。他文笔不太好,哪怕是上学期间进行作文也是走逻辑缜密的议论文,抒情和描写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开始很笨拙地写,把自己那点真情付诸笔下。但当季瑾把这封情书交给陆峙的时候,对方皱着眉头看完,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瑾哥,你怎么回事啊?”季瑾原本是期待着而且紧张着的,此时对方失望的语气却像是一盆冷水,骤然地将他心底的火苗毫不留情地浇灭。“你这写得也太敷衍了吧。”陆峙不满地将信纸看了又看,又一脸期待地看向季瑾,“瑾哥,再好好写一份给我嘛。”季瑾说不出心底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口。难道要说对不起我前面的才是敷衍,这一篇才是我的真心?还是说我其实不喜欢用形式来证明爱意,我更愿意给你一个永远不会磨灭的承诺?可是季瑾并没有说出口。他凝视着陆峙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又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还是个小孩。我跟他置什么气呢?于是季瑾摸了摸陆峙的头顶,说:“那好吧,我再给你重新写一封。”木制的盒子里赫然就放着当初那封被陆峙否决掉的信。季瑾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他看了眼信,又看了眼自己颤抖的手指,用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那根手指,让自己若无其事地看着这封情书。他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在明亮的灯光下,费劲心思,刮光辞藻写一封自己最不擅长的情书。咖啡馆微微苦涩的风在季瑾脸上拂过,他和过往里的真情,切切实实打了个照面。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发涩。你想杀了我吗?随便你季瑾把那封信放到一旁,若无其事地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一边的陆峙凑过头来看着信纸上的字,像是有些怀念地说道:“你知道吗,刚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很生气。我觉得瑾哥终于受不了我了,开始敷衍我,于是我又缠着他给我再写了一封。”季瑾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可是当我收到新写好的情书的时候,我又不喜欢了。”陆峙低声说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不是偏爱书信里优美的辞藻。”“我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写信的人。”季瑾把剩下的咖啡咽下。往常他喝这个甜度刚刚好,只是今天咖啡似乎变得苦涩了。他把咖啡喝完,也没有再继续拿起木盒子看里面的情书,只是看向陆峙,用询问的语气:“陆先生,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什么意思?”陆峙被问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就是说这些信。”季瑾不动声色地看向陆峙,那双淡色的眼眸在咖啡馆昏暗的灯下晕着一层柔和的光芒,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温柔,“陆先生的意思,是要把这些书信都交给我处理吗?”陆峙迟疑了一下,但是被眼前人的温和的笑容看得有些发愣。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但又似乎不是梦境。梦境里的季瑾一身水淋淋的,站在那冰冷的河水里,一双眼睛冰冷残酷,一丝温度都没有。陆峙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眼前人这个温和的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对方面色平静地把那些信折了一折,放进盒子中,面无表情地重新落锁。不知为何有些不安,陆峙下意识地发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一瞬间他仿佛在季瑾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冷笑,但又像是错觉,影子似的一闪而过,最后脸上剩下的只有一点淡淡的笑意:“陆先生,您不是说要交给我处理吗?”陆峙心里的不安越发放大,他捏紧了自己攥着咖啡杯的杯沿,瞳孔锁紧。“我打算烧掉。”季瑾并没有打算吊他的胃口或者故意放慢速度,而是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道,“既然陆先生觉得我哥哥那么喜欢你,那么这些最好就是烧掉”“季瑾!”陆峙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都跟着大了好几个分贝。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用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季瑾,“你疯了吗??这都是你亲手写的?”“我亲手写的?”季瑾像是很轻松地笑了一笑,“很抱歉,我和陆先生素昧平生,也没怎么说过话,所以不知道您的心理疾病居然如此顽固……不过上次听管家说起已经请了心理医生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收效甚微呢?”陆峙死死地盯着季瑾的眼睛,声音都有些发哑:“好,季瑜先生,那你把盒子还给我。”季瑾像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您不是答应给我了吗?难道一诺千金的陆先生是想要反悔吗?”“你不要欺人太甚”“那好吧。”季瑾耸了耸肩,“那之后陆先生再请我过来,我也觉得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毕竟您出尔反尔,我会感觉自己被戏耍了。”陆峙像是被拿捏住七寸的蛇一样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宝贵盒子被季瑾随意地塞进某个袋子,对方丝毫不在意地又拿起菜单点了个甜点,像是完全都没放在心上。“……你拿走吧。”这句话好像掏空了陆峙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里的咖啡,整个人都好像在一瞬间颓唐了下去。季瑾只当是没看到,但是当新的甜点上桌后,他吃了一口却又觉得太腻,又把叉子放了下来。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片刻后陆峙又拿出一样东西,声音里都带了点哀求:“这个,这个东西不能给你处置。”季瑾有些好奇,但没说话。陆峙见他如此,便知道他是默许了,便把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季瑾只看了一眼只觉得呼吸一滞。他下意识地想要移转目光,陆峙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来:“这个,这个是瑾哥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桌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上。粗糙的纸,已经有磨损的边缘,还有完整的造型。无一不说明它经常被人捧在手心,爱不释手地来回把玩。季瑾悄悄地别开眼睛,盯着桌子上一处磨损的边缘,极力地抑制住自己心底不断翻涌而出的情绪,尽力作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这是什么?”陆峙像是要哭了一样盯着季瑾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祈求,但是对方只是非常轻而易举地就移开视线,把目光投向一边,轻松而又残忍。季瑾真的不记得吗。那天陆父在病床上被宣告死亡,陆峙红着眼睛抓着季瑾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天像是都塌下来了,但是季瑾不能慌。面对那些惺惺作态前来问候的亲戚,季瑾把陆峙护在自己的身后,整个人冷漠镇定。回到陆家,季瑾低头帮陆峙收拾好他的书包,然后刚想让他上楼写作业,半跪着的自己,就这样被陆峙一个巴掌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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