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是好孩子……”陈爷爷喃喃道。
“我每次看到你们……我就想到了我的初恋。”周遭很安静,只有陈爷爷低低的声音。
“小时候我们一起爬树,一起摸鱼,那时候家里穷,我们俩都没上过学,天天就混日子……只觉得,一辈子怎么那么长啊。”
“长大一点,家里就张罗着给他结婚。”
“我不开心了,他就跟家里说他不想娶老婆……”
简星宇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陈爷爷说的‘初恋’是异性,没想到……在那个消息闭塞的年代,要是这样的情况,两个男人更不会好结果。
陈爷爷聊着聊着,开始有点神采,“他被他爸吊在房梁上打了一顿,等早上进去问他,他还是不服,你说他这是多倔啊?”
“他爸说,要是不松口,那就吊到他松口为止……那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去看他,他都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
“他爸也不担心,说反正还有好几个儿子,弄死了就死了。”
“那时候孩子多,打死孩子也是常有的事,根本管不了。”
“我一听,不行啊,肯定不能打死啊。我就求他快点松口,先答应了再说。”
“谁知道,他竟然当面说出,要和我结婚的话。”
“那个年代哪有两个男人结婚的?那不是等着闹笑话吗?我被他家赶了出来。他妈看这孩子魔怔了,不行,然后请出了神医给他驱魔,还天天喝中药调理。”
“这本来就违背伦理的,我们历史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男的和男的能结婚……所以我回到家也被打了一顿,他妈认为是我撺掇了他,不让他结婚,两家也断了联系。”
“后来我爷病重,那神医说要冲喜,他们给我张罗婚事,我就和一个没见过的女孩,也就是陈浩她妈结婚了。后来没多久,他也结婚了。”
简星宇虽然猜到了结果,但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感慨。
“孩子他妈有钱,我们搬到了城里生活,也没有再和他有过联系。过了十几年,再听到他的消息,是从街道办大妈那里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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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妈都死了,他居然要和他妻子离婚。”
在他们那个年代,离婚可是大事,没有人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后来我下班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他在树下等我。他变了很多——我们都变老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如小时候那样,懵懂地开始,青涩地互通心意。你知道,其实我这辈子最后悔的……”
“就是关于他了。”
“但都回不去了。我有老婆孩子,我不能对不起她们。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
“我为什么要耽误他那么多年?因为一个错误的开始,让他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这个错误一直折磨着我,直到了看到了你们……小简,其实小宋来店里的次数比你多很多。”
简星宇忽然记起,每次宋墨寒兼职回来都会给他带甜品。
他最喜欢吃芋泥卷,宋墨寒为了不让他腻味,还特地换着花样买,不让他天天吃。
“我看到你们,我才知道,原来那并不是什么错事,现在越来越开放了,我很遗憾,但同时又为你们感到庆幸。”
“咳咳……你们可别嫌我这个老头子啰嗦啊。我只是希望你们好好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陈爷爷,”见他咳嗽,简星宇急切地站起来,但被陈爷爷制止。
“我没事,你们走吧,我想好好睡一会儿。”
简星宇和宋墨寒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等早上的时候,有人来报,陈爷爷昨晚在睡梦中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星宇还趴在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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